第45章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三)[第1頁/共3頁]
她為席間操琴的那風華無儔的君子動了心……而他,為卓氏的潑天財賄動了心。
而況,既已成了伉儷,郎君又是這般人才豐度,且待她各式柔情,整整六年,多大的氣也終該消了罷?
“前日席間驚鴻一瞥,便成癡念。情難自禁,故以《鳳求凰》相寄,略托相思,不知拙藝尚入耳否?……”
“嗯。”卓文君神情淡淡又垂眸凝神到了手中的書捲上,用心細閱,再無他語。
六年後,孟夏四月,成都。
而她的夫婿,也真是煞費苦心……尋著了這般一個小丫頭,連名字也順著甘香來取。
“呃?”正神遊天外的小丫頭被驀地驚回了神,趕緊應道“嗯!恰是郎君賜的名。”
“哦?”卓文君正倚在髹漆朱繪的鬱木小曲幾邊看書,聞言,自手中那捲《尹文子》上淡淡抬了眼,神采竟並無多少顛簸,語聲是一慣的輕塵不驚“天子親使?”
“……前人雲知音難覓,相如嘗聞女公子精擅樂律,乃郡中俊彥,何如緣慳一麵……”
她明白,有些癡念是不該生的,以是才未曾有些丁點兒奢想。
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與馳歸成都。――《史記・司馬相如傳記》
--費了多少財賄交友權貴,終究將精擅文賦的名聲傳入了聖上耳中……他也算得償所願了。
小侍婢聞言隻好緘了口,卻不由心下一歎。
隻因心底裡堅信,那小我……必然不會讓她賭輸的罷!
而昨晚那曲《鳳求凰》――竟然是為她而奏的!
又遊移了少時,卓文君方抬手接過了羽管,自中空的管芯中取出的是一方蔓草繡紋的絲絹……將那絹幅細細展開,便顯出一篇行文灑逸、清雋蘊秀的筆跡--
“冀得一悟,寥慰平生。”
事發以後,卓公大怒,說隻當未曾生過這般寡廉鮮恥的女兒,未予一錢陪嫁。
“嗯,郎君已經清算衣冠出迎了。”小侍婢點了點頭,脆聲應道。
而現在,看著絲絹上“冀得一悟”四字,十七歲的少女……心下熱得幾近發燙。
女公子當壚賣酒,而郎君則親為保庸雜作,奉養客人。
文君淡淡微微怔了怔,既而細細端量著她――端倪邊幅,公然與當年的紺香生得有幾分肖似。
而那廂,卓家女公子隨司馬郎君歸家,倒是驚其景況之寬裕。
她麵上雖不動聲色,但實在心跳得惶急,連呼吸都有些起伏不定起來……
隻幾眼倉促瀏過……十七歲的少女幾近指尖都微微顫了起來,下認識地一字字細細回看,肯定本身並未會錯了意。
“夫人,夫人!”小侍婢行動倉促地進了屋,歡樂雀躍地揚著聲向女仆人道“府上來了使者,長安的使者!”
嗬,待占儘了好處,便又來做出一副柔情小意模樣――豈不知,一旦認清了此人骨子裡的虛假與無恥,那怕如何的無雙豐度,現在看來,也是普通的臉孔可愛。
她進府為婢也有近一年辰光了,像府中其他主子普通,心下不知有多少無法……郎君他那般豐度無儔的神仙人物,待夫人卻向來小意殷勤,竟日裡知疼著熱地體貼,病時親侍湯藥,事事躬親……真正體懷入微。但夫人她――待他們這些仆婢都一慣寬仁,卻連一個和緩些的神采都未曾給郎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