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鄉夜[第1頁/共5頁]

“老太太剋日回東蘭故鄉探親，昨日方知老太爺之事，方出發回村。”智先回身答他。

阿順站起家，對智先施了一禮，以示感激。

深夜的鄉間路，更加幽冷了。路過每家每戶，短促的腳步聲總喚起此起彼伏的犬吠。僚家好養黃犬，作安家定宅之用。

他收緊了大褂，用手撫摩著阿順的頭，像是從他那稚嫩的身軀裡，找尋一種熟諳的暖和。

“感謝先生！阿順鎮靜極了。”

“是的吧，隻是黃老爺家門森嚴，除老爺出門行商之時，或是三月初3、玄月初九大節之時，這家人丁倒是深切簡出。”阿順說道。

“三人行，必有我師。”

這婦人的漢話公然是西南官話口音，雖是摻雜些許僚調，卻也勝卻很多桂西之人了。

這婦人輕聲喟歎。她曉得先生略在推讓，便也不好強求。

“人之初，性本善......”阿順稚嫩的聲音背誦著三字經。漢話聲在深夜裡飄散在村莊的巷子上。這如水的涼夜，讓郎中濕漉的背部更加冷寒。

“小兄弟無妨直言。”郎中趕快將他扶起。

“是也，隻是這韋家老爺看上去並不身形朽邁，也就剛過不惑之年，如何得此沉痾。”張郎中搖點頭。

郎中向婦人告彆，去往鄰捨去了。那阿順領著他，走到清算好的屋裡。

“那僚語呢？”郎中又問。

“徹夜彷彿是冇法安睡了。”郎中望瞭望天上的星鬥，笑道，“阿順喜好學這漢話嗎？”

“夫人，我見著阿順氣雅不凡，似是有漢家教誨。聽阿順道是夫人每日教誨阿順漢話，不知夫人是否曾讀詩書。”

“不好了，快請郎中去我家！”他急得提及了僚語。

“哈哈哈哈，夫人笑話了。我隻是鄉野間一個郎中罷了，如何能耽擾小兄弟的出息。何況行醫之人三天兩端在外風餐露宿，尚自顧不暇，又如何能教會他聖賢之道？”

“雖是衝犯了。韋家老爺名曰‘存福’，靖西韋存福老爺是也。”

婦人有些難堪了。

“老爺無礙了，隻是身材過分衰弱，要多時靜養。”郎中又走向一邊，另開一個方劑.

“阿順這小兄弟倒是風趣得緊。”張郎中拈著他黑長的髯毛，笑眼望著這白淨的娃娃。

血吐了些許時候，老爺才停止了狠惡喘氣。隻見他氣若遊絲，臉孔白得像是死人。

“這位便是張先生吧，先生請坐。”

“我們現在用的是漢話，天然我是你的師父。等甚麼時候我們說僚話了，我再叫你師父不遲。”

智先早早在門前等待著他們。他急得頭上冒出了汗。

“我早已曉得，隻是這山村去那縣城甚遠，這藥材又是極貴，故而用些山間土方罷了。”婦人歎了一口氣。

“那敢問夫人夫姓如何？”張郎中又問。

“先生這是何意？”智先有些驚奇。

“先生此次來但是為醫治韋家老爺之病？”那婦人問道。

“因為哥哥和先生是長輩，你雖比我長一歲餘，但我教你讀書認字，按理該是你的師父了。這師父怒斥弟子，本不是理所當然嗎？”阿順那諳練的官話腔調，倒顯得有一番教書先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