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武帝（2）[第4頁/共9頁]

偎在廊下瞧這落雪，緊一陣兒慢一陣兒，變戲法似的。可不是麼，這雪雨氣候，哪般模樣不是天上公值玩兒戲法呢！

一舞驚鴻。

她著紅色最都雅。

她著紅色氅，在雪地裡跑起來，雪絮子灰塵似的揚起，又被重重地砸下，四濺開來。她靈動，曼妙，就像多年前的某小我。

嬤嬤便扯起大嗓門哈哈笑了起來：“喏，說不過你們！靈透勁兒不罷休上的！這糟行兒！”說歸說，疼還是疼人的，便笑眯眯使喚個丫頭電影去招一幫子寺人乾兒來，嘴裡還偏說著：“這麼地懶兒！遲早打發了家去，連服侍公婆都不會，說婆家誰給你們說呐？”

鵝毛雪絮飄散在空中，落的極密，疊疊的積蓋起來，漢宮淺院，皆被這一片帳幕似的大雪籠覆，連一支箭都紮不出來。

朕俄然感覺，椒房殿該換個仆人。

“噯，您呐，陛下這會子請，您半聲兒不響，跟著走便是！話兒再多，陛下那頭可要撂茶盞掀桌啦！”那長侍擦了擦汗，這差事當的苦，鬼天鬼氣的，天兒這麼冷，他這一起跑來，竟然愣是給逼出了汗！

那遠處便有寺人揮帚喊來：“噯！莫過來！——這邊的雪，齊腰深呐！”宮女子們便退了後，拿掃帚撩雪來逗他：“我們不疇昔，——那片兒都歸你管！你、掃、罷！”

她記得，疇前陳阿嬌卻不是如許的。

他噤聲。

朕眼眶潮濕。

曾經的蕊兒立了起來。

上一回見天子，不知何夕何年。

待寺人乾兒們都就了位，這才發配了事情，把個宮道釘子似的散滿了人。抄帚子一揚，便散花兒似的散了漫天的雪……

朕愛她，是為她這張臉。

朕抖抖索索地甩開袖，聲音啞的連朕本身都認不得了：

這名兒叫的多好呀，但當時，“陳阿嬌”這三個字已經半成忌諱了，宮中向來避諱不敢提，能提這名兒的，也隻陛下一人。但陛下煩厭，早將這表姊甩了開去。

他閉上了眼睛，似有所想。

天子沉默，好一會兒才淡淡吐了一個字：“免。”連看都未曾看過她一眼。這一來，她便被人引去邊角裡坐下，她偷偷地覷天子——

本來懂朕是他，唯有他。

“都雅，那是天然——你跳的舞，天然都雅！樂坊舞姬都比不過你！”

蕊兒一瞬不肯滯留，目光黏著她身上，那美人往哪邊挪，她的眼神兒便也跟了去。所經之處，便有宮女子輕謁：“李夫人……”

永永久遠。

朕揚手，便打斷了他的話：“朕不成憐……”

萬死，——千萬死！又是這番話！

元朔六年春，大將軍衛青率六將軍、十萬餘馬隊自定襄郡發，斬匈奴三千餘人。

她是精怪，是空靈仙子，六合之間，她與雪絮共翩躚，一處是梨花似的落雪，積一朵，潔白瑩透，一處是美人紅衣，流火似的熱烈……

她向後一頹，眼中很快出現淚光，因抬手抹去——皇後服色，袖口絞著金色鳳尾，放開的尾羽呈吉字，喻意“有鳳來儀”，為祥文。她抬手起落，那片尾羽便從朕的麵前晃過，金色絞絲，明豔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