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武帝（2）[第5頁/共9頁]

天子沉默，好一會兒才淡淡吐了一個字：“免。”連看都未曾看過她一眼。這一來，她便被人引去邊角裡坐下，她偷偷地覷天子——

她向後一頹，眼中很快出現淚光，因抬手抹去——皇後服色，袖口絞著金色鳳尾，放開的尾羽呈吉字，喻意“有鳳來儀”，為祥文。她抬手起落，那片尾羽便從朕的麵前晃過，金色絞絲，明豔張揚。

這些個老嬤嬤，冇準來曉得的奧妙比天子還多。但她們不說，不能說，直到黃土蓋棺，便將奧妙一同捧入土裡、埋下……

那美人起家，一轉頭，驚煞了她！蕊兒差點叫出聲來，那張臉、那樣的眉眼……的確是一模一樣的！

朕是老了，但尚不胡塗。

這一瞬是永久的。

她笑了笑，眼下這場景，甚是熟，雪色、穹廬、簷廊，半點兒未變，模糊是當年的模樣，連炭盆子都是一色的銅黃，亮鋥鋥的，能照出個影兒來。

處的久了才發明，那冷模樣的娘娘，真與外邊傳說的顛個個兒，她當時已經不太愛笑了，她們貼身服侍時，偶爾纔會看到她笑，那是不太輕易的事。

冷風吹過來，她裹緊了裘衣，眉結了個彎子，總覺心下不安。

“昌邑王入封地享食邑，無旨，今後不得再入長安！”

天子的眼睛是放空的。

這一年的夏季，格外冷。

天子向她招了招手。

元朔五年春，天大旱。大將軍衛青自朔方、高闕始發，斬匈奴萬餘人。

被嬤嬤罵了兩句，頂撞兒是不會的，平素汲引照顧的嬤嬤們，多是刀子嘴豆腐心，這會兒便有聰明的宮女兒叫了冤：“嬤嬤，誰身上冇個不便利的時候呀？您頂叫那些個賤皮子寺人來掃雪，半盞茶工夫，可比我們乾到日頭下了山管用好很多！嬤嬤們儘捨不得那些個嘴兒抹了蜜似的‘乾兒子’呀，賤皮子寺人喲，隻會嘴上好，不使喚哪個肯手把子用力道呀？您呐，吃準了他們養老來的，不如收個乾女兒，我們這邊兒當差的女孩子，哪個不比冇皮冇臉的寺人孝敬？”

那一晚在建章宮後殿，朕單獨飲，奉養在禦的是楊對勁。酒過微醺，朕胡話甚多，朕記得那晚楊對勁話少了很多，沉默奉養，朕便舉盞問：“——你是如何回事兒？哈，無妨落座，陪朕飲一杯！”

她是精怪，是空靈仙子，六合之間，她與雪絮共翩躚，一處是梨花似的落雪，積一朵，潔白瑩透，一處是美人紅衣，流火似的熱烈……

她雙手環住天子脖頸，笑的好生敬愛靈透：“陛下，您說，臣妾方纔的舞，跳的都雅欠都雅？”

半是打趣話，對著個半熟人。那跑差的腿子她熟諳，是禦前人，內心正不解呢，禦前人跑她這兒來——當的甚麼差事？

長亭在近處，曲廊連接，遠的表麵，近的景，皆著一色的白，一眼望去，似玉琢冰雕，好生賞心好看。

蕊兒被攫住了心魂，目光再不能分開漫天白雪中高低起落的紅點兒……

朕從未見過“她”跳舞,但李延年的妹子卻成全了朕這點謹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