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第1頁/共3頁]

胤礽不惱不歎，放動手中杯盞，為水清和胤祉分過茶，方纔再度捧了杯子遞至人前，胤禔這才接了杯子去，獨自生悶氣。

酒保推開門，躬立在旁，方霍二人抬眼望去，高梁廣室，帷簾半卷，水郅著了玄色深衣，窗前沐光而坐，一眼望去無端年青幾分。

霍百裡笑說屯糧戍邊一舉兩得，絳彩國的降書最遲待得北軍大戰一場也將送來，這彈丸小國想是再鬨不出甚麼事兒來，語聲欣賀，末端卻低低一歎。

胤禔閉上眼，無聲一歎。

胤禔剋日心煩得很，本來他半推半就的接了往金陵會試的旨意，是有少年意氣在，有玩賞山川心，亦存了摸索水郅的動機，不想，枉他兩世皆為公侯以後，與天子對謀，到底輸了半招。

日頭轉了向，幾縷耀色探過窗欞，方森傑側身放了層紗帳，回身執了水郅帶來卷冊研讀，對那二人言語彷彿未聞。

隻是，這些，胤礽先前到底知不曉得？胤禔憶及當時唯有胤礽對他要往江南去憂心忡忡，不免有一份猜忌。

方森傑看望一眼，抿唇含笑，一匣皆是百年珍物，雖說天子宮中不缺珍物，然這等品相，拿來贈人確切可謂風雅。霍青這禮送的妥當，又表白了其尊師重道一分情意，又全了天子體恤下臣的情，光亮正大，合情公道，無公器私用之罪，無阿諛作態之嫌，很好。

胤禔仍倚著靠枕歪著身子，未去取書，倒伸手拿過水清撂下的那冊名錄細看，雖是半闔了眼，卻未曾錯過水清將臉藏在書後抿唇偷笑的小行動。

這星樞樓看起來很有幾分意趣，聽一聽天放學子論說必也很多興趣。霍百裡定下主張，抬眼與水郅對視，將他手邊錦盒推了疇昔，道：“皇上這份禮實在太重，我這裡得了樣風趣的物件兒，恰好可做回禮。”

今早，往江南去的送節禮的家仆歸府，固然他派去看望金陵事的主子尚將來回報，單憑京中舊事傳言他就已推斷出大抵情狀，很有些悔怨先前一時逞強。金陵世家盤根錯節，但行事畢竟有些顧忌，更何況他想著自家外祖致仕後歸隱江南本籍，也算不得無所依仗，故此未曾過分擔憂。直至年初他偶爾發覺此中有異，隻大略探得動靜以後就知錯籌算盤，他那外祖家竟是比胤礽府上還要費事幾分，身為前朝奪嫡敗者竟入書院好為人師，就是種了一院子的竹子也攔不住蕭蕭風聲！

胤礽瞧著胤禔坐正攬書埋頭，筆下不斷，對胤祉探聽眼神微微點頭，表示人放心。

胤禔曉得他會憶起前塵自是免不了與水郅剋日行事相乾，蓋因他對宿世的念念不忘，其間風起雲湧不遜曾經，疇昔幾年他也趕上很多弄人間事，都未曾遷怒於人，現下行動實在好笑，竟是因為胤礽所書名錄字體望去眼熟，卻又是筆筆陌生，到底他不如胤礽固執，口上道說之宿世為鑒，細心運營此生，卻又下認識的去尋宿世的蛛絲馬跡，以安寧當今並非全然臆想。

掃視一眼大堂情狀，方霍二人便提了袍子拾階而上，腳下無聲，著意打量，隻見板覆木色粗麻，兩層門路金飾皆是普通材質，方霍二人對視一眼，瞳中皆是欣喜之色，纖細處最露人情意，幾個徒兒終是不負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