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口四[第1頁/共6頁]
李四友哼笑兩回,倒是未置可否,舉目往屋外一探,轉而又進了盞酒,咂摸咂摸口唇,探手將須上淋漓滴酒捋開了去。
五鹿渾聞此自鳴對勁之辭,再見秦櫻麵上些許失落些許希冀又故作倨傲之色,心下實在憋悶不過,忍不得暗自腹誹道:你既橫掃風月,何需拿喬作態,將丈夫傾慕貶得不直一錢?既已明白拿人作壽頭,又何必於我跟前顯揚本領能為?正自考慮著,五鹿渾緩緩卸了肩背所載,一麵輕道“此乃銷磨樓主所贈”,一麵探手直往膺前,謹慎翼翼取了三五畫軸出來。
“前輩這是……”五鹿渾抿了抿唇,頗是有些不安閒。
“尊駕如果篤定廿年前有女子失落此地,怎不想想那女子可會是入了奴籍,這方為人轉賣?真若良家女眷,小老兒斷無助紂為虐之理!”
“尊駕便冇傳聞過那句‘悶聲發大財’麼?”李四友下頜一揚,挑眉再笑,“更何況,有命積財,還得有命開消纔好。”
五鹿渾稍一抿唇,目珠淺轉,不經意隨口詢道:“倒不知前輩這銷磨樓,究竟出口多少?”
話音方落,便見秦櫻自一旁角門暴露頭來,一曳裙裾,娉婷嫋娜,倒是又重梳洗打扮過了。
約莫半柱香後。
李四友聞聲,撚鬚巧笑,目簾一低,緩聲應道:“那處出口甚為隱蔽,肉眼難查;再者說,小老兒不過教其送至四周,待夜深無人之時,再往取來便是。”
“但是,隻怕這些年來,钜燕現國主在這龍榻上,無時不刻不坐臥不寧,日裡夜裡皆展轉難安——其自心知,那賢明一世口銜天憲的父王,倒是晚值喪亂,前後交鬨;老婆患,臣子叛,迍邅困躓,苦雨飄風,天之降罰,鬱鬱而終。”
一旁李四友見五鹿渾半晌不語,這便抬瞼遞個眼風,也不掩麵上冷落神情,緩聲哀道:“罷了罷了,爾等既過去小老兒身上號召了絕戶計,小老兒那裡還能推搪得過?隻是尊駕所詢之事,小老兒實在無甚憶記,總不好添油加醬,對付了尊駕,也廢弛了我銷磨樓名聲去。”
“你既這般微不敷道,小老兒是不是該疑一疑你裹挾天子、慴服宋樓之辭?”
李四友聽得這話,反是笑了,支肘撐腮,神思已遠。
五鹿渾口內嘖嘖兩聲,正待感慨,卻見況行恭往不遠處低聲喚道:“隻此小子一人,你莫顧忌,現身便是。”
五鹿渾聞聲微怔,心內策畫著到底該應個“是”還是“不是”。思忖少時,也無長策,將心一橫,頰上一黯,點頭輕歎,“自是宋樓奶奶快言快語。想其當日提及此事,端的是義憤填膺,捶胸頓足;呼當今钜燕國主為賊子,指其先夫同楚老將軍陳腐王爺為亂魁,斥其魚肉國君,矇蔽百姓,實當下至阿鼻天國刻苦,永不超生。”
聽得此處,五鹿渾唇角一抿,心下倒是犯了嘀咕:不管如何,一場宮變後,古雲渥但是確確實在失了三子七女,這血脈之事,終歸打趣不得。隻不過,其若真如言下所述,那眼目前這些個亭台樓閣,暗裡乾坤,又當是何時起建,何日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