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口四[第1頁/共6頁]
“殺心雖起,皆因私慾,同你說的甚流浪女子有何相乾?”
話畢,李四友聲兒裡帶了點哭腔,“愛慾尚可逆佛亂僧,遑論我這凡夫肉身?太上靡散,浮圖銷沮,那裡需勞動那六識八苦,隻單單一條求之不得,已然將小老兒抽筋拆骨,生不如死……”
五鹿渾見李四友已然瞧穿其心內疑竇,麵上不由得有些個訕訕之色。唇角一勾,躬身施揖道:“小子無才,妄加懸度,此處先給前輩賠罪了。”
聽得此處,五鹿渾心下已是一動,目瞼一低,想著秦櫻名為宋樓女主,暗為異教虎倀,此人此行,那裡同忠孝節義沾得邊去。
“但是,隻怕這些年來,钜燕現國主在這龍榻上,無時不刻不坐臥不寧,日裡夜裡皆展轉難安——其自心知,那賢明一世口銜天憲的父王,倒是晚值喪亂,前後交鬨;老婆患,臣子叛,迍邅困躓,苦雨飄風,天之降罰,鬱鬱而終。”
五鹿渾心有慼慼,實在無言,但是低眉瞧見身前這大包小袋,唇角一耷,又想著各式推拒,恰於此時,正聽得李四友低聲再道:“小老兒瞧著尊駕麵相,實非常人。且同宋樓清了其中乾係,待離此地,你這毛髮之疾,可期不藥而癒。”
五鹿渾聞聲,頰上一紅,眨眉三番,擺手應道:“鄙人早言,我不過江湖小兒,姓祝名掩;至於師父之名,師門之號,鄙人實是羞於啟口,免得言行屈辱門庭。”
“萬望多贈幾幅,鄙人屆時也好腆顏同宋樓奶奶鹹沐洪施,留上一件光宗耀祖。”
“你既這般微不敷道,小老兒是不是該疑一疑你裹挾天子、慴服宋樓之辭?”
“小老兒原想著,再不將皇權高位放於心上——先太後既要那不肖子沖齡踐祚,其好垂簾當國,那便由了他們,隻要其稟承鴻緒,勤心庶政,小老兒便也不敢多加苛責;至於那日依令逼宮之三人,其雖有罪,小老兒卻不忍害其性命,因其或為賢臣勳戚,或為公卿貴胤,多年來同小老兒言辭相投,惺惺相惜。其雖不義,我難不仁,故於當時極怒之下,便隻令人將其削作人棍,天定死生。”
此一時,李四友瞧也不瞧五鹿渾,眉梁一壓,啟唇再道:“小老兒本就不是能人所難之輩。若我真肯硬下心腸,既不念我同容歡祖父情同手足之義,亦不管我同櫻兒可否於累葉史官筆下超生,單單隨心縱意,便於情素初生之時,直將櫻兒強搶入宮,歸入後廷,通姻好,誕子嗣,又那裡會有現下這平生錯失、兩相唏噓?”
“清名?”李四友身子朝後一靠,臉頰微揚,“宗子不肖,奪位逼宮,小老兒幸得江湖舊友互助,九死平生,存得殘命,暫忘前塵,苟延至今。當年,但是紙灰飛胡蝶,血淚染杜鵑;現下,逝者已矣,小老兒再不求那不肖子孫追悔前愆,抱憾畢生,隻願其能矜育百姓,存撫天下,好教這钜燕境內草萊安居,黎元樂業,便也不枉了小老兒一片苦心,更不算白白汩冇了他那十名手足女弟的大好性命!”
“如此這般,前輩倒不懼外人查此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