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稷下[第1頁/共3頁]
原有的統統事物彷彿全被顛覆了,這類顛覆有人讚美、有人抨擊,一種讓學宮祭酒淳於越最奇特的征象在學宮俄然產生――此前抨擊秦國的名流與抨擊魯政的名流竟然摒棄前嫌,一起抨擊楚國新政。
秦軍破城,斬首不滿八千方不成盈論,減去本身傷亡為盈,不盈將率不成升爵,故每拔一城,全城皆屠。野戰降卒,秦將白起詐而坑之四十萬,其他諸戰,莫不斬首數萬、十萬、十數萬。性命非草芥乎?性命皆草芥也。”
“楚王真王者也。”麵對秦魏四十萬雄師,僅憑五萬甲士駐守,淳於越不得不歎了一句,可他隨即又道:“然,剛者易折,智者必傷。君子不立圍牆,楚王何至要死守陳城?”
“亦有大臣如此問寡君,寡君曰:若民不從之,何必為民而戰?”屈光眼睛閃著光,“王者受民之俸,自當護民,然若民不樂戰,大家如周青臣之流為求活命而甘心迫生,那已無護民之需求。寡君猶言:‘勿全生,無寧死!’”
“那為何不是秦王降我大齊?大王必然會善待秦君。”又有聲音問道,還是門生。
“天然如此。人皆一命,命命相稱,豈能殺人而不死?”見合座師生都看本身,伏生大聲道。
“吾非先生,乃門生伏生。”伏生確切隻是個門生。
楚人之性,有道後服,無道先強。彼等雖不解全生之意,卻多為勿全生、無寧死之人。寡君身先士卒,以己為型,楚人信之、愛之,不視寡君為大王,乃視寡君為大父、為嫡子……”
“此言謬也,如果命命相稱,何來君王?何來卿士?何來將率?”屈光辯駁道。“一屋之建,簷櫞豈能劃一於柱梁?一國當中,百姓豈能劃一於卿士?兩軍對陣,縣卒豈能劃一於王師?任何為將之人,都甘願百姓之軍全殲,亦不肯精銳之師儘墨。命命相稱,何其謬也。”
屈光說著說著竟然抽泣了,他很想大哭一場,幸虧他是個武將,哭意硬生生忍住了。
學宮裡兩派名流日日罵楚政,乃至普通講授都被遲誤,正值楚國使臣屈子以後屈光再次使齊,淳於越便請屈光至學宮與先生們辯論。
“哎!”屈光再歎,又是一陣點頭。見他如此,淳於越再道:“我聞陳郢有十萬甲士,拒城而守,秦魏四十萬雄師,魏人不濟,大王當是無虞。”
“學子血性,屈光樂見也。”屈光含笑道。“秦之害,非害楚國,乃害天下,天下若一於秦……”說到此屈光一陣點頭,連連感喟。“寡君身先士卒,被秦魏雄師圍於陳郢,楚齊乃姻盟之國,可惜……”
臨淄大小兩城,一共十三門,稷下實在是指稷門之下,稷門則是大城南垣西門,學宮就建在西門以內。今之稷下雖不似齊宣王時那般聚天下之名流,爭百家之交鳴,卻也是僅次於秦國的學士中間。天下之事、特彆是天下諸王皆是學宮存眷會商的工具,現在學宮會商最火的,就是楚國之王熊荊。
“本來是誰強就降誰、有乳便喚母。”台下的門生轟然,場麵一時大亂,屈光不說論說,哪怕是辯論也難以停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