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溫孤葦餘(4)[第1頁/共5頁]

端木翠如被火烙，想也不想，臂上發力，一掌將他推開了去。轂閶倒也不避，生受了這一掌，身子晃了一晃，卻又凝住不發，末端笑道：“這一掌未用上儘力，想來你也是不討厭的。”

就聽有男人的降落渾厚聲音道：“我聽到了，多謝阿彌女人。”

端木翠尚未回過神來，火線又起異聲。這一次看得清楚，兩根玄色觸手，一左一右兩邊襲到。端木翠不閃不避，急念三昧真火訣，掌心赤焰燃起，獨自向兩根觸手抓疇昔。

瀛洲天光冗長，無風無雨，和暖日光如老舊紡車抽出長長的線頭，一年又一年，從無變動。她到了瀛洲以後，和那群仙風道骨滿口黃老的方士真人總也走不到一處，閒時淡看人間事，因著蓬萊、方丈、瀛洲素有來往，垂垂地，也交友了幾個熟悉的女仙。

“得見轂閶將軍，女人這一夜怕是睡不好了吧？”阿彌俯身清算床鋪，竟是未曾留意到端木翠非常之色，“虎帳中都在傳言，說是轂閶將軍對女人成心，今後端木營和轂閶營的將士，怕是要合二為一了。”

瀚海書閣設在仙山環繞之間，占地泛博，密竹成林，偌大仙廊閣院，卻幾無人聲，想是罕見人至。端木翠費了好大力量，纔在書閣簡冊高高堆起的角落間，找到埋首讀書的守閣之人。

溫孤葦餘，我早知你必在冥道。

端木翠夙來愛潔，衣裳遭汙，心中不喜，搓撣了一回，泥水倒是乾了，但汙漬畢竟是留下。於這岔道當中也無他法，長歎一聲，隻得隨它去了，因想著：幸虧展昭買的衣裳夠多，這套臟了，歸去另有的換。

這一抓卻抓了個空，那“觸手”勢頭不減，鞭撻於她身上，低頭看時，才知不是甚麼“觸手”，隻是兩道淡薄的玄色泥濘。本來潔淨的衣上，立時多了兩道顯眼的泥漿，掌心卻還好，想是三昧真火的熾烈之焰將那泥濘迫開了去。

半晌以後，轂閶揚聲長笑。

端木翠有點胡塗，她覺得兩人的話題不是瀛洲圖便是宣平瘟疫，如何想也不會想到衣裳上去。

若她當日，冇有要求轂閶去拔下崇城，後續各種，會否改寫？

阿彌做了個鬼臉：“你不喜好轂閶將軍，莫非你像鄧嬋玉一樣，喜好土行孫？”

麻姑笑道：“我恰是這個意義。瀛洲書閣號稱‘瀚海’，保藏之全可見一斑。你尋著了便差人給我，我下次出世之時，尋幾個有慧根之人，將這書還歸人間。”

就聽他道：“方纔你所說，我當你是應了，丞相那邊，我會安排。”

是王昌齡的一首七言絕句，名曰《閨怨》。

端木翠怔了半晌，俄然以手掩麵，指縫間垂垂洇出淚來。

端木翠深深歎了口氣，這才發覺，厚重霧靄不知何時已經消逝，而那原覺得總也到不了絕頂的甬道，也終現出最後的臉孔來。

淚眼恍惚之間，端木翠也顧不上要找的《連山》《歸藏》，手中一鬆，王昌齡的詩集便跌落地上。那守閣人倉猝哈腰去撿，待抬開端時，才發覺端木翠早已去得遠了。

一個長身玉立的白衣男人，正麵向那石台如有所思，聽到身後步聲，他緩緩回過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