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人生長恨水長東（下）[第6頁/共15頁]

比及哪一日大限臨頭，恩仇罪孽一併告終……

如果就此結束，當有報酬之光榮，亦有人大不甘心，蕭正則傳聞杜鵑抱回了一個剛滿週歲的嬰兒，乃是薛海與白梨之子，閣中諸人正為如何措置此子而爭辯不休，蕭勝峰向他扣問定見，蕭正則見神采慘白的杜鵑跪鄙人首，眼睛始終落在那繈褓上，便道：“一個不知事的小兒罷了，杜鵑既然想養著作餌，那就讓她帶在身邊，成則釣得大魚，就算不成也冇喪失甚麼。”

“是。”

前次那番夜談過後，明覺又見過宋元昭幾麵，兩人都默契地不去重提舊事，裂隙生出便難彌補，但宋元昭一向信賴他對國朝和君王的忠心，故而在這緊急關頭，他尚且本身難保，還不忘安排明覺入宮保護永安帝。

早在飛星盟創建之初，薛明棠就定下了九宮相知不相通的動靜，為的便是製止小人叛變，而蕭正則在疇昔四年裡主動避嫌，從不過問震宮以外的職員和事件，這使得聽雨閣的剿滅大計未能如預猜中那般完整，故而季繁霜判定同意了與此人聯絡，不料對方竟在上京途中被人砍了腦袋，凶手行動勇敢，埋伏的地點和時候都精確無誤，必有內鬼互助。

宋元昭趕緊讓人坐下歇息，正要喚管家請醫，卻被明覺禁止，他躊躇了半晌，道：“貧僧見過家父了。”

他親手為殷柔嘉的墳塋灑下了第一抔土，像是把本身的一半靈魂也埋了出來，可他還站在彼蒼白日下，腳底也有影子。

蕭正則垂首，隻道：“臣大膽，請太後收回成命。”

蕭正則想，便是這酒中有毒，或是醉死在她的眼裡，本身都心甘甘心，當謝彼蒼寵遇。

“你們交給宋相的那封名單，上麵遠不止這七人。”蕭太後淡淡道，“淮王殷傑、戶部尚書馬成安、魯國公張茂、興寧侯趙啟康……以及慶安侯蕭勝雲，這些人皆名列其上，且取利龐大，但禦史們隻字未提，宋相位列朝班之首，亦無貳言。”

這一趟又是兩三日，明覺修禪已有七年，好久未曾如此心亂，他一時想到先帝的教誨，一時想到蕭太後和宋元昭的話，忽地認識到現在已不但是保皇黨與太後黨的明爭暗鬥，而是新派與舊派的角力逐步浮上了水麵。

七月流火，秋風蕭瑟，北疆傳來了烏勒襲關的急報，又數日，鎮北大元帥張懷英遇刺身亡，行凶者乃江湖黑道補天宗現任宗主傅淵渟，事涉當朝丞相宋元昭，由此牽涉出震驚朝野的飛星案。

他實在早曉得殷柔嘉是不會來了，宮裡人都曉得華容長公主剋日生了場大病，太醫說是肝火攻心而至，若不好生保養，恐怕傷及壽數……蕭正則對這些一清二楚，隻是還存著一點癡心妄圖。

來人一樣是黑衣蒙麵，露在內裡的獨一一雙眼睛，此時已是宵禁，深巷裡冇有燈火照明，平凡人怕連脫手都找不清方向，對方卻能與明覺打得難明難分，乃至模糊壓他一頭，若非明覺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隻怕已是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