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暮夜聞杖[第2頁/共6頁]
巫王指節驀地捏緊,音如三九冰霜,道:“你若真有本領受得住這頓板子,再來跟孤談這些毫偶然義的前提不遲。孤為統帥時,便靠著一雙鐵腕練習全軍,無人敢不平。現在,隻練你一個,孤有的是時候和手腕,便不信磨不掉你這身狂傲難馴之氣。”
九辰冷冰冰的道:“我本身來。”便卸下弓箭,利落的脫去外袍,扔到一側,起家伏到刑凳上,道:“行動快點,開端。”
庾庚微愣,一時怔在原地,晏嬰卻跪爬到巫王案下,以額觸地,連連叩首,苦求道:“老奴求王上饒過殿下,殿下年紀尚小,如許下去,會要了彆性命的!老奴賤命一條,死不敷惜,如果王上執意要罰,便罰老奴罷!”
庾庚隻覺一股寒意直竄脊背,滿殿燭火彷彿都化作重重魅影,纏繞不去。徹夜這一番暴風疾雨,他不知會如何結局。而他更難卜測的倒是,捲入這場旋渦,他一個小小的內廷司刑官,卑如塵芥,可否滿身而退。
落日落儘,天幕漸黑,殿內燭火未上,氛圍一時肅冷到極致。
晏嬰開了道縫兒,閃身出來,至雲妃跟前行了禮,道:“娘娘,實在不巧,本日西邊兒來了急報,王上正忙著措置呢,不如娘娘他日再過來。”
巫王不知何時離案走到了殿中心,負手望著刑凳上痛苦掙紮的少年,道:“晏公為了給你討情,連額頭都磕破了。世子殿下可有明白,何謂「君父」?”
目送雲妃的身影消逝在夜色中後,晏嬰纔回身回殿。殿內,九辰已經復甦過來,從背至腿滿是赤色,髮絲黏在慘白衰弱的麵上,不竭滴流著盜汗。
半桶冰水兜頭澆下,九辰一點點睜眸,渾身顫栗,如墜冰窟,唇上乾得如同糊了層白紙,迷濛好久,才勉強看得清周遭燭影。稍稍一動,便是撕心裂骨似要炸開的蝕痛。
晏嬰看他可貴暴露幾分孩子心氣,一時震驚苦衷,雙目禁不住渾濁起來。
晏嬰本就表情壞到極致,聽了這話,立即狠狠剜他一眼,目光森寒的掃視一圈,道:“呆會兒疇昔,都給我變成聾子瞎子。除了王上號令,不該看的,不該聽的,一樣兒不準多看,一樣兒不準多聽。如有人泄漏了一星半點的風聲,休怪我晏嬰手狠。”
九辰緩緩展開被汗水粘濕的眼睛,辨了好久,見是晏嬰,便悄悄張口道:“不要吵……”說完,複又悄悄闔上了眼睛。
九辰沉默了好久,才抿嘴道:“兒臣叩見父王。”
此時,天氣已經全黑,早有青衣內侍在殿內各處掌了燭火。巫王如平常普通批閱滿案奏疏摺子,燭火映照下,側臉恍惚不清。
巫王的目光這才從摺子上移開,淡淡落到跪在殿中的黑衣少年身上,道:“跟孤說說,這五年,世子殿下在劍北都有何收成?”
巫王摩挲動手中竹片,半晌後,道:“讓他出去。”
不過,揣著滿腹疑團,縱是做足了籌辦,當庾庚看到垂文殿內跪著的黑袍少年時,亦是心頭震驚,萬千不解頓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