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慎大覽第三(1)[第2頁/共4頁]
四曰:國雖小,其食足以食天下之賢者,其車足以乘天下之賢者,其財足以禮天下之賢者。與天下之賢者為徒,此文王之以是王也。今雖未能王,其覺得安也,不亦易乎!此趙宣孟之以是免也,周昭文君之以是顯也,孟嘗君之以是卻荊兵也。古之大建功名與安國免身者,其道無他,其必此之由也。堪士不成以嬌縱屈也。
二曰:利不成兩,忠不成兼。不去小利,則大利不得;不去小忠,則大忠不至。故小利,大利之殘也;小忠,大忠之賊也。賢人去小取大。
權勳
齊桓公見小臣稷,一日三至弗得見。從者曰:“萬乘之主,見布衣之士,一日三至而弗得見,亦能夠止矣。”桓公曰:“不然,士驁祿爵者,固輕其主,其主驁霸王者,亦輕其士。縱夫子驁祿爵,吾庸敢驁霸王乎?”遂見之,不成止。世多舉桓公之熟行,熟行雖不修,霸亦可矣。誠行之此論,而熟行修,王猶少。
桀為無道,暴戾頑貪,天下顫恐而患之,言者分歧,紛繁分分,其情可貴。乾辛任威,淩轢諸侯,以及兆民。賢能鬱怨,殺彼龍逢,以服群凶。眾庶泯泯,皆有遠誌,莫敢直言,其生若驚。大臣同患,弗周而畔。桀愈自賢,矜過善非,主道重塞,國人大崩。湯乃惕懼,憂天下之不寧,欲令伊尹往視曠夏,恐其不信,湯由親身射伊尹。伊尹奔夏三年,反報於亳,曰:“桀利誘於末嬉,好彼琬琰,不恤其眾。眾誌不堪,高低相疾,民氣積怨,皆曰:‘上天弗恤,夏命其卒。’”湯謂伊尹曰:“若告我曠夏儘如詩。”湯與伊尹盟,以示必滅夏。伊尹又複往視曠夏,聽於末嬉。末嬉言曰:“今昔天子夢西方有日,東方有日,兩日相與鬥,西方日勝,東方日不堪。”伊尹以告湯。商涸旱,湯猶發師,以信伊尹之盟。故令師從東方出於國西以進。未接刃而桀走,逐之至大沙。身材離散,為天下戮。不成正諫,雖悔怨之,將可柰何?湯立為天子,夏民大說,如得慈親,朝不易位,農不去疇,商穩定肆,親郼如夏。此之謂至公,此之謂至安,此之謂至信。儘行伊尹之盟,不避旱殃,祖伊尹世世享商。
堯不以帝見善綣,北麵而問焉。堯,天子也;善綣,布衣也。何故禮之若此其甚也?善綣,得道之士也。得道之人,不成驕也。堯論其德行達智而弗若,故北麵而問焉。此之謂至公。非至公其孰能禮賢?
下賢
昔者晉獻公使荀息假道於虞以伐虢。荀息曰:“請以垂棘之璧與屈產之乘,以賂虞公,而求假道焉,必可得也。”獻公曰:“夫垂棘之璧,吾先君之寶也;屈產之乘,寡人之駿也。若受吾幣而不吾假道,將柰何?”荀息曰:“不然。彼若不吾假道,必不吾受也;若受我而假我道,是猶取以內府而藏以外府也,猶取以內皂而著以外皂也。君奚患焉?”獻公許之。乃使荀息以屈產之乘為庭實,而加以垂棘之璧,以假道於虞而伐虢。虞公濫於寶與馬而欲許之,宮之奇諫曰:“不成許也。虞之與虢也,若車之有輔也,車依輔,輔亦依車。虞虢之勢是也。先人有言曰:‘唇竭而齒寒。’夫虢之不亡也,恃虞;虞之不亡也,亦恃虢也。若假之道,則虢朝亡而虞夕從之矣。柰何其假之道也?”虞公弗聽,而假之道。荀息伐虢,克之。還反伐虞,又克之。荀息操璧牽馬而報。獻公喜曰:“璧則猶是也,馬齒亦薄長矣。”故曰:小利,大利之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