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此文定[第1頁/共4頁]
“格格……”
縣公署內,是一排錯落有致的石院,因朱燾為府君,便將院中青石撬開無數,移值了四時花木。縣中之事,若不乾係士族,自有縣丞、主薄摒擋。而他則整天流連在那花木當中,攜著美婢,吟秋悲冬。
郗鑒扶起他,越看越喜,笑道:“若要我賜字,且換個稱呼來聽。喚我一聲,伯父。待得他日,再換。”
劉濃心中如鼓擂,這下就算是個傻子都曉得郗鑒想乾嗎了。郗鑒,郗鑒,半子快婿!啊,他是王羲之的嶽父。
劉濃道:“小子年幼,還未有字。”
她款款行來,一個萬福,嫣然笑道:“小郎君,妾,名喚鶯雪,奉朱郎君之命,前來跟從。今後,鶯雪便是小郎君的人了。”
郗鑒觀茶,見那茶葉似活了過來,跟著碧水輕顫著身子,翩翩而舞。置於鼻下再暗中一嗅,當即便有一縷雅香,直直的鑽入了心神當中,渾然一蕩,清神之意遊走於滿身,便似處身於青山秋風當中,好不利落。
郗鑒“哦”了一聲,笑道:“莫若我贈虎頭一字,如何?”
“好,好好!”
郗鑒將仍拜伏於地的劉濃撫起,牽手而至案前,說道:“虎頭,你雖暫居窘境,卻遙秀於林,切不成自菲自驕,需得勤修詩書,明達而通道玄。特以此句贈你,瞻簀!”
“果然如此!”
一聲牛鳴響起,劉濃回回身,隻見在身後行來了兩輛牛車,此中一輛車上沉甸甸的,壓得軲轤吱吱作響,青牛也有些不堪負荷的模樣。而另一輛車中則跳出了一個美婢兒,恰是那朱燾的貼身女婢中的一個。
晉時名流好酒好茶,但那酒在劉濃嘗來,淡若寡水。煮茶則過濃,用的是炒茶烹煮之法,雖能驅乏,可失之清神,遠不及後代那位高人的獨傳伎倆。劉濃曾想與他學茶,何如那高人言貳心不正,隻讓他旁觀而不授。
劉濃胸中盪漾如澎,傳聞他的女兒倒是個有纔有貌的,但是,這連麵都冇見過,與指腹為婚何異。不過,郗鑒並未明言,他也不好再行對峙,穩住心神,退後一步,拜伏於地:“劉濃見過郗伯父!”
一翻風雲攪水,活著家大族後輩的眼中,不過雲煙繞霧罷了。
待得一會,郗鑒端著茶碗,把劈麵坐著的劉濃細細的瞄著。此時梅花未開,卻枝高標傲,小郎君按膝坐於樹下,身材微微前傾,粉妝玉琢的臉上淡然含笑,受人獎飾而寵辰不驚,多少清風徐來,撫著他的袍角,更增仙姿。
有婢兒取了水壺來,又奉上了煮茶爐具。劉濃喚過劉訚,從牛車中取了些本身晾曬的清茶,便開端焙火弄湯。
劉濃再行頓首:“伯父之勉,虎頭定當銘記於心,得此字書,已是汗顏謹受,豈敢再授伯父敬愛之圭!”
如此,也算是小訂婚了!
鶯雪嬌聲一笑,再不言語,回身進了牛車,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這便是晉時,對了胃口,朱燾能夠擲財累牛,就連一個女婢也自有風采,不成他比。
吟娥道:“有匪君子,終不成諼兮,瞻波湛奧,綠竹如簀。”
此等人物,又是王謝以後,雖將注籍重興家屬,但有衛叔寶的保舉和他本身的風騷,定能擠身士族。郗鑒年幼之時也曾貧寒,本就不太在乎門弟,隻要能說得疇昔,有纔有姿便可。嗯,斷斷不容錯過,貳心中盤算了主張,擱下茶碗,笑問:“虎頭,汝可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