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挑燈夜辯[第1頁/共4頁]
汗顏!無地自容!
衛玠嗅著那絲絲入扣的香味,精力竟為之一震。晉時男人,多好杯中之物,這衛玠雖是體弱,也不例外,每日雖未幾飲,但也常飲小杯而滿。風雅之事,琴棋詩書畫與茶酒,他都是此中大師,嗅得這味,便知是好酒,並且還是他從未飲過之酒,當即見獵心喜。
這,何其好笑矣!
便叫了候在門外的來福,將早已備下的東西置在案上,說道:“世叔,這是我釀的新酒,世叔可於飯後,少飲些許以驅寒。”
劉濃心中大窘,他總不能奉告他,本身是穿越時空而得來,隻好笑言而避。衛玠小品,劉濃緩緩斟杯,細細的將諸事一一奉告,又是一翻商討以後。
劉濃得了財帛,自可為母治病。可那注籍之事也迫在眉睫,東晉頓時將立,門閥世家也將在當時達到鼎盛,想要任官任職一展抱負,都需得是世家後輩,最差也得是豪門庶族。若不趁這個混亂之時注得士籍,再過一年,江左便會實施僑郡軌製。統統南渡而來,非士族的流民,都會被安設到偏僻的處所。
可劉濃既然來此,對這一問,早已胸中藏竹,曉得避不過,他乾脆不避,答道:“衛世叔由儒入道,是經學大師,豈不聞莊周夢蝶乎?莊公夢蝶,焉知人夢蝶,亦或蝶夢人!劉濃三年前一夢而癡,夢醒而歸,有何怪焉?”
劉濃抹了一把汗,說道:“世叔身材欠恙,劉濃打撓世叔已有多時,本不該再勞累世叔,可家母抱病在床。”
他眼看著劉濃麵上的神采顯出了惶恐,固然一閃即逝,但怎躲得過他的洞察。暗中卻微微點頭,曉得驚懼,還能有救。
待他取來,用心的將囊重重的壓案上,引得一聲悶響。
深吸幾口氣,他朝著麵前的衛玠再度深拜一禮,朗聲道:“衛世叔,劉濃並不感覺家父有何不孝。人生而有靈,靈之所至,情之所發,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雖出於家父打扮期間,但敢問世叔,就若陽春逢白雪,此乃天定。誰又能主,情起之遲早?”
“哦!”
“衛世叔……”
此獸之像,正欲尋食。
一聲長喚,劉濃伏地不起,麵上汗如雨落,雙肩亦在微微顫抖。衛玠的這話,恰是一針見血,深深的刺進他的心窩,由不得他不自慚形穢。他不由得想起後代之時,一名高人曾對他言:心正則身正,心正身正,則無敵於天下。他見慣了闤闠的爾虞我詐,對此一向都不明白,現在倒有些懂了。而本身妄圖憑著後代之人的先知,仗著後代的經商角度用以觀人度人,還想依此而建立門閥世家。
說完,他前傾的身子微微今後一縮,諦視著燈光下的衛玠。賭了!就賭你和潘安一樣,都是個癡情種子。潘安三篇悼亡詩名傳後代,字字深切,句句密意,對那早夭的楊容姬念念不忘。而這衛玠也相差不離,固然方纔娶了山簡之女,但他和大名士樂廣之女自小居在一處,恰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豈能等閒忘情!
劉濃將目光從銅燈上移走,正視著衛玠,他固然不明白那邊做錯,引他架空。但本身這難堪的身份出處,確切也曾多次帶來不便。他後代是經商出身,擅喜揣民氣度,雖是戰戰兢兢,卻總能納步為城,不弱於人。可現在觀了半天,這衛玠麵不著色,隻顧摸索動手爐,斜斜靠案,雲淡風輕的等著他的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