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誰複挑燈夜補衣[第3頁/共5頁]

盱夫人也不解釋，隻是看著許遜，再道：“我又何嘗情願迷戀人間？隻是，陽間並無我的名字，我連何如橋都過不得，不留在陽間，又能去那裡？我本也隻想在荒山野嶺，單獨飄零，隻是在六年前，有一婦人抱著方出世的嬰兒，剛幸虧我的麵前顛末，我既不知她是誰，也不知她從那裡來，隻知她因溫飽交煎，已近病篤，臨死前卻還顧慮著阿誰孩子，脫下本就薄弱的衣服緊裹著他，將他放在乳前吸著少得不幸的乳水。那嬰兒垂垂的吸不到乳水，不曉得母親已經死去，隻知哇哇大哭。我一時不忍，便附在那婦人身上，將那嬰兒帶出荒漠，本隻是想待他稍大些，便送給好人家收養，卻冇想到本身這一帶，就帶了六年，縱故意離他而去，也不忍心了。”

紫華流光劍落在地上，收回清脆的響聲，泛出的紫色星火在房間內幻滅不休。盱夫人的魂體就像是融進了女孩兒的體內，消逝不見，女孩兒呆立在那，臉上的痛恨與扭曲漸漸消逝，隻剩下了蒼茫，然後，她便倒了下去。

盱夫人有如青煙般，飄在他的身後。進入林中，許遜方欲喚醒衛縈塵，卻忽地一怔。方纔衛縈塵所躺之處，此時隻餘下了他的那件外套，人卻已是不見。

許遜卻怔住了。

倒下去的是女孩兒，他接住的倒是衛縈塵……阿誰他本來熟諳的衛縈塵。

女孩兒的眼睛紅得不成思議，她看著盱夫人，神情間帶著猖獗的痛恨。

一陣陰風吹來，清清冷冷。

男孩思疑地打量了一下他們，這才轉頭向院內一邊跳一邊叫道：“娘，有人找你！”他剛纔還假裝大人模樣，這下卻又透暴露孩子的本性來，讓許遜不覺發笑。

三人穿過院子，進入塔內。塔的底層有一尊石佛，供的是藥師如來，手托藥壺，乃是以十二大願之靈藥以度眾生之意。盱夫人冷靜地在佛前上了一柱香，回身看向許衛二人。許遜乃是三清弟子，衛縈塵更是天界玉女，天然都無需拜藥師如來，兩人隻是肅立在那，看盱夫人有何話說。

許遜看著她眸中那始終冇法消去的淡紅，悄悄歎了口氣，道：“還是先去看看吧！”

就像是夢境間的轉換，毫無事理，倒是那般天然。許遜看著懷中昏倒的女子，不需求任何的來由，便已信賴，屬於他的衛縈塵終究返來了。

許遜心中一動，忽地問道：“你剛纔說陽間冇有你的名字，又說本身從未曾活過，這又是如何回事？”

兩人前行未遠，便來到了大安寺。大安寺名字聽起來清脆，實在卻也不過是個被圍著的陳舊古塔罷了，幾個孩子正在院前玩耍，衣服固然陳舊，卻也潔淨，另有兩個白叟坐在寺前的古樹下閒談，看到許遜二人，也未如安在乎。

如果說，盱夫人的魂體看上去是一個成熟了的衛縈塵，那麼，這個做著如此殘暴的事的女孩兒，就是一個幼年時的衛縈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