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殤(3)[第3頁/共3頁]
“萬事開首兒難,這事兒急不得,”梁亦清說,“畫匠作畫兒,要做到‘胸有成竹’才動筆;我們呢,麵對著一塊玉,眼裡看到的就已經是完成的活兒了,才氣脫手。比如這塊玉是個模型,那寶船已經包在裡頭了,我們的技術就是把這模型剝開,把冇用的處所剔掉,讓有效的留下來。琢玉這一行,不像捏泥人兒、捏麪人兒,人家瞅著哪兒分歧適,還能再添上一塊,再不成績揉了重來;我們的質料是又硬又脆的玉啊,磨掉了的,就再也添不上去了,差了一分一厘,這活兒就廢了。”
“那當然,奇珍齋的老字號,就*……”
“嗯,有這麼點兒意義,”梁亦清為小門徒的長於遐想表示讚美,“我就是想著,如何樣從木工、畫匠那兒借一點兒體例。記得疇前聽白叟說過,宮裡頭有一個大玉山,是乾隆年間的東西……”
“這是件要命的活兒!我得把看家的本事都使上!”梁亦清皺著眉頭說。
梁亦清不覺一愣。遵循玉器行業不成文的常例,玉件、玉材的買、賣,乃至來料加工,向來不立字據,全憑口頭和談,“牙齒當金使”,“君子一諾重令媛”,絕無懺悔一說。蒲老闆這是唱的哪一齣?莫不是怕我砸了他的買賣?不過這也難怪,這麼個大件兒,不是鬨著玩兒的,蒲老闆怕有閃失,得給自個兒留條後路。梁亦清微微一笑,內心說:要做好這件《鄭和帆海圖》大玉雕,天然是不輕易,但憑我“玉器梁”世代相傳的絕技,倒不信啃不下這塊硬骨頭,有道是“冇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兒”,我們試巴試巴!想到這裡,內心倒結壯下來,伸手接過條約看了看,隔三差五地也大抵齊看懂了上麵的意義:照圖琢玉,現洋兩千,三年為限,按期交貨,任何一方私行毀約,補償對方統統喪失,等等。這個蒲老闆,真是個皮笊籬,滴水不漏,他連工期都估計得和梁亦清內心想的完整一樣,也確切是個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