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劫（9）[第1頁/共3頁]

太陽懶懶地爬上半空，掩在灰濛濛的薄雲前麵，慘白如玉輪。影壁中間的藤蘿架，葉已落儘，隻剩枯藤橫躺豎臥，像一窩凍僵的蛇。

天星聽得非常隔心，格格地樂：“你瞎扯，磚頭還能咬手？”

“甚麼，甚麼？你再說一遍！”韓太太火了，“我一去就人多手雜了？鬨了半天你是多嫌我呀？”

“查了，存貨清冊上記取呢，但是門市流水賬上冇有，賣是必定冇賣出去，我記得清清楚楚……”

“你查了賬了嗎？”

“問了，問了！”老侯不耐煩地甩開老婆，“都說不曉得，要不，我能跑返來問太太嗎？”

奇珍齋的買賣本來已經微小得像個眼看要燃燒的蠟燭頭，韓太太竟然能使這火苗兒又閃了幾閃，也許能起死複生也說不定。

“是啊，是啊，”老侯氣急廢弛地拍著本身的腦袋，“我胡塗了，忽視了，這叫如何個話兒說的……哎，彷彿昨兒夙起來我掃了一眼，那戒指兒還在呢，晌午……晌午前兒您不是在那兒打麻將呢嘛……”

垂華門裡出來一群小將，為首的是侯家十二歲的大小子，躬著腰，手腳著地往前爬，天星騎在他身上，“嘚兒，駕！”本來是把他當馬騎，二小子和愣丫頭另有兩個小的跟在背麵樂。耳鬢廝磨的孩子們分不清凹凸貴賤，騎馬的和被騎的都充滿了興趣，大小子一邊學著馬跑，還一邊點頭晃腦地唱著《倒置歌》，那詞兒好古怪，冇有一句是真的：東西街，南北走，忽聽門外人咬狗。

“哼，作死吧你！”老侯瞟了一眼滿臉泥汗的兒子，就吃緊地往裡走，“太太，太太！”

“虧你記得清清楚楚！你倒是說呀，東西哪兒去了？”

外邊嚷上了：“是我，快開門哪！”

拿起門來開開手，拾起狗來打磚頭，又被磚頭咬了手！

大小子又唱：騎了肩輿抬了馬，吹了鼓，打喇叭……

“甚麼東西？”

韓太太正在上房裡喝茶，聽得聲音不仇家：“甚麼事兒？”

上房裡這麼一嚷嚷，院子裡的孩子們就都不敢言聲兒了，正忙乎著拆洗棉衣裳的姑媽和侯嫂都惶惑地跑過來，聽了這話，臉驚得發青！

“博雅”宅的大門俄然被擂鼓似地敲響了，這邊正玩得歡暢，冇人理睬。那門接著響，天星吼道：“乾嗎乾嗎！”

老侯氣喘籲籲地跑下台階，直奔上房：“太太，櫃上出事兒了！”

“不……不曉得，”老侯哆顫抖嗦地說，“今兒早上發明的，本來擱在儘西頭的櫃子裡的，中間挨著一副碧璽鐲子，一隻瑪瑙鳴心項鍊墜兒，現在彆的東西都在，就是那隻藍寶石戒指冇有了！”

“那甚麼……”侯嫂從背麵扯著她男人的衣裳襟兒，“彆這麼毛粗糙糙的，那些夥汁，你都問過了嗎？”

“甚麼‘保不齊’？人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衝我的麵子纔來的，憑你？連請都請不動！人家會借這機遇偷東西？你一個爺們家嚼如許的老婆舌，屈賴好人，人家曉得了能告你！”

“那倒是，我查了，昨兒那幾位太太買了一隻玉香爐、一副碧玉鐲子、一掛歐泊珠子……可就怕保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