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情（11）[第2頁/共2頁]

“我……不曉得……”新月懶懶地翻個身，又接著睡了。

姑媽風風火火地就往上房跑，“新月她媽！你去瞧瞧，這孩子腦門燙人，是不是……？”

韓太太早已為他們籌辦好了“回門禮”：鮮魚、活雞、糖耳、蜜柿、紅棗、栗子、油糕、月餅、茶葉、牛羊肉、來往卷、切麵，等等，一應俱全，交給天星，天星卻麵有難色，嘟嘟囔囔地說：“如何今兒還不算完啊？”

“嗯？”韓太太正*在太師椅上打盹兒，打著哈欠站起來，跟著姑媽往外走，“瞧瞧，我如何連一天的結壯都冇有哇？甭焦急，不礙事的，頭疼腦熱的，誰也免不了！”

靜聽窗外，仲秋的夜晚，萬籟俱寂。她不曉得，東配房裡的兄嫂將如何度過這個良宵，如何議論阿誰高貴、純粹、崇高的字眼兒：愛情。

送走了新人，韓太太滿心歡樂地回到喜棚下，像還冇有過完癮似的坐在那兒，端起兒媳婦給她沏的那碗蓋碗茶，拈起蓋兒，拂了拂茶葉，香香地抿了一口，透透地舒了一口氣：“托*主！這樁喪事兒總算辦得圓美滿滿，我這苦衷就全冇了！”

說的人或許偶然，聽的人卻故意。新月沿著廊子漸漸走回西配房，瞥見媽媽那心對勁足的神情，聞聲媽媽那脫口而出的話語，內心一動，不由想到了本身：她在哥哥、嫂子的這場籌辦了數月之久的大喪事兒中，扮演的是個甚麼角色呢？是跟著“湊熱烈”的局外人嗎？現在，喪事兒辦完了，她在媽媽的心中，還占有甚麼位置呢？

“姑媽，我不餓。”

“你今兒的藥吃了冇？”

“嗯，聞聲了。”天顯低著頭，甕聲甕氣地答覆。

“得了，得了，姑奶奶！”韓太太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們的話，“人家女人‘回門’，你跟著去算是乾甚麼的？這裡頭有你甚麼事兒？”

姑媽忙笑著說：“新月呀，昨兒個，你不是去迎了親嗎？為你哥、你嫂子，也儘了心了，受了累了，今兒就在家歇著吧！”她彷彿看出了新月不歡暢，成心說了個笑話兒：“今兒這‘回門’是淑彥的事兒，趕明兒你出了門子，才該你‘回門’呢！”

陳淑彥偷眼瞅瞅這位事事都發怵的丈夫，羞紅的臉上，泛出一絲無可何如的苦笑。

“哦……”新月一愣。

一家人把他們送出大門外，看著他們走遠了，才漸漸地回到院子裡來。韓子奇回書房去拿他的手提包，他也該上班去了，那提包裡，韓太太裝了好些喜糖，讓他分贈給特藝公司的同事。

“哦，還冇……”

“那好哇！”陳淑彥說，“有你陪著，免得我一起上悶得慌呢！但是，明天冇有小汽車了，我們得走著去，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