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緣（6）[第2頁/共3頁]

沙蒙·亨特喝過了茶，又和蒲緩昌、韓子奇說了一陣無關緊急的話，就起家告彆，臨走，彷彿又想起了一件事，淺笑著對蒲綬昌說：“蒲先生！明天見到您的這位高徒，敝人不堪幸運，如果我聘請他到寒寓吃一頓便飯，您不會反對吧？”

“甚麼？您的徒弟不就是蒲綬昌先生嗎？”沙蒙·亨特奇特地問。

“冇有。”韓子奇老誠懇實地承認，“您如果剛纔不說，我還感覺這活兒做得太糙了呢！您如何曉得這是三乾年前的東西？”

韓子奇不籌算就如許放走本身的寶船。他痛苦地思考著，想起了疇昔“博雅”宅老先生偶爾談起的一個故事：明朝萬積年間，姑蘇琢玉大師陸子岡應禦用監之召，進京退役。神宗天子早已聽到陸子岡精於琢玉的雋譽，也聽到他有一個“惡癖”：常在本身製作的玉器上署名。作為一名工匠，這是“越軌”行動，製作禦用的器物，則更不答應如此。神宗天子既要搜儘天下珍奇，又要保護本身的莊嚴，便決計以陸子網一試，詔諭他用一塊羊脂白玉琢成玉壺，但不準署名。不日，陸子岡便把琢好的玉壺呈上，神宗天子細細把玩，公然是名不虛傳，那玉壺做得“明如水，聲如磐，萬裡無雲”。神宗將玉壺通體查遍，並冇有陸子岡的署名，才暴露了笑容，嘉獎一番，賜了金銀財物，放他歸去。過後，神宗又生狐疑，唯恐陸子岡做了甚麼手腳，便把玉壺反幾次複細心察看，此時，一線陽光從視窗射進寢宮，恰好照在玉壺上，神宗驀地發明，在壺嘴中模糊有“子岡”二字！神宗大怒，但又不能對已經嘉獎過的陸子岡出爾反爾，也不忍破壞這把精彩絕倫的玉壺，便隻好作罷。陸子岡冒著身家性命的傷害，保護了琢玉藝人的莊嚴，博得了落款署名的權力，這或許恰是在古往今來浩繁的琢玉妙手當中，陸子同獨享盛譽、名垂後代的啟事吧？

“這……”蒲綬昌當然不便反對，隻好說，“那我就替小徒感謝亨特先生的美意了！”又叮囑韓子奇，“你早去早回吧，關於和亨特先生買賣上的事，我已經清賬了，你隻去玩玩兒就行了。”實際上，這是封住韓子奇的嘴，不準他說一句不該說的話，韓子奇當然心領神會了。

沙蒙·亨特收斂了笑容：“您冇有看出來嗎？”

“博雅”宅老先生說，這個故事隻能當作“稗官彆史”，無從稽考，那把玉壺也已了無蹤跡。但陸子網傳世的作品，常常在某個不惹人重視的角落刻上“子岡”二字，這倒是究竟，它給人以很多遐想，用以印證阿誰傳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