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猶恐相逢是夢中[第1頁/共4頁]
“麟兒果然取信,長安的桃花還未開,你便返來了。”到底是天子先開了口,拉著蘇子澈的手讓他坐到身邊,體貼問道,“一小我趕返來的?累得緊麼?”蘇子澈搖點頭,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天子,輕聲喚道:“三哥。”
天子無法地搖點頭,用濕漉漉的手指刮蹭了一下蘇子澈的臉頰,道:“疆場都上過了,還這般孩子氣,你叱吒全軍的氣勢去哪了?”蘇子澈握住天子的手,耍賴道:“似是落在疆場了,要不麟兒再去一趟西州城,把它找返來?”天子笑罵道:“說你幾句就要走,朕還管不得你了?不過出去一趟,返來竟變得不聽話了。”
話音剛落,寧福海惶恐跪倒,連聲道不敢,天子笑道:“麟兒這話,朕怎地聞到一股酸意?”蘇子澈正坐在銅鏡前由內侍束髮,聞言頭也不回隧道:“我還犯不著跟一個男妾拈酸妒忌。不過,今晚我要跟三哥一起睡,等一會兒用過膳,三哥不要批奏章,我們早些安息,明天也不要去早朝,晚些複興。北黎如履薄冰,西州枕戈待旦,我已經好久冇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蘇子澈水潤的臉龐像是晨露中的花瓣,帶著含而未露的笑意與放肆道:“哪有不聽話!麟兒對三哥向來是言聽計從——讓阿誰南喬滾歸去,今晚不消他侍寢。”寧福海遊移地望向池邊被秦王密切攀住的天子,蘇子澈離宮已久不曉環境,皇城當中倒是無人不知,天子數月以來獨寵孟昭儀,便是皇後以中宮之尊,也不敢等閒與他起牴觸。
蘇子澈憤怒非常,正欲發作,卻見寧福海走出去稟道:“陛下,孟昭儀求見。”蘇子澈微微訝異,他雖未結婚,卻也離弱冠不遠,又是個親王,按禮後妃該當躲避,頓時忘了方纔的情感,脫口問道:“孟昭儀是誰?”天子道:“是朕前陣子封的,你之前也見過,就是阿誰技藝上佳的琴師,本來姓孟,叫甚麼秋色,還是那年初見時,朕嫌他名字俗不成耐,給他賜名南喬——讓他候著。”最後一句是對寧福海說的。
蘇子澈比離京之時瘦了些,瞧著卻更加結實,身上衣衫因著連日的趕路微微發皺,色彩也有些發灰,遠不及他在長安時錦衣華服的鮮敞亮麗,一看便知是風塵仆仆,隻那眼中的迷戀之情半分未減,彷彿他隻是出宮玩了一天,他們分開不過幾個時候。
他說的委曲,天子聽的也心生顧恤,溫聲道:“好,都依你。”寧福海得了聖意,磕了個頭便下去了,蘇子澈粲然一笑,得寸進尺道:“晚膳我要吃羊羹!”天子並未立時應他,躊躇了半晌方哄勸道:“你趕了這麼久的路,身材疲累得緊,應當吃些平淡的飯食,羊羹過於油膩,怕是不好消化,麟兒若想吃,朕讓人明日做給你,可好?”
貳心頭頃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卻不知這惶恐從何而來,為何恰好生在了他的內心。他成心探明其因,卻因困極累極,貼著天子的胸膛未幾時便沉甜睡去。他在軍中本已養成淺眠的風俗,一點風吹草動也能將他驚醒,縱是深醉也不得深眠,可此時睡在自幼靠近的兄長身邊,他竟睡得極是深沉,無知無覺無夢境,一如當年交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