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話[第1頁/共3頁]

提起曼娘一事，容娘仍如挖心挖肺普通巨痛。她哭泣著，不由辯白道：“我欠她的呀……。乳孃……帶我走，把她拋下了。若非如此，得救的是她，我該掉進河裡，過那般顛沛流浪的日子。是我……，是我占了她的親孃，奪了她的命啊！”

耳邊沙啞的聲音那般暖和，本來他對本身的心亦是與己普通。容娘悲傷不已，抽抽搭搭，不能停止。

守中沉默半響，手指掠過她的臉頰，方道：“若你與曼娘倒置，你恨她麼？——你會不認你的親孃麼？”

“你不是說虧欠我麼？”容娘小聲道。

徐守中身子一僵，想起了本身寫的遺書。他撇了撇嘴，不覺得然道：“我命還在，你天然還是我的婦人。說甚麼再醮，胡塗！”

清算碗筷的四喜楞了一回，又悄悄的瞥了一眼容娘，見容娘側了臉，耳邊倒是紅霞若雲。貳心中暗笑，應了一聲，忙退出去了。

容娘躊躇半響。不好拋下他單獨去睡，隻得端了熱水替他擦洗了一番，本身略微清算了，爬上床鋪裡側躺了。

被中垂垂和緩，火盆卻暗淡下去，帳中隻要一絲微光。

想到容娘這三年展轉流浪，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捱了多少餓，方纔跌跌撞撞來到淮河邊，徐守中間中疼痛，胳膊又收緊了些。他怎能讓她再受委曲，一個婦人，孤孤傲單流浪失所？她是他身材裡的一根骨頭啊！

容娘側頭往裡，不欲被他瞧見本身臉上的淚水。

擦拭之類，容娘天然熟諳。現在守中能坐，不必四喜幫手，她亦可避了傷口，替守中脫衣穿衣，非常熟稔。

一夜雪緊。

她的手攀了他的手臂，臉上濕了，便在他的衣裳上擦拭。

便是守夜，原他顧恤容娘身子弱，隻叫四喜睡在一旁榻上，容娘去配房安息。這日用了飯，他語氣平平，叮嚀四喜道：“你好久冇睡個囫圇覺了，徹夜歸去安息吧。”

本日徐守中言語甚多，又頗見事理，叫容娘聽了，垂垂忘了心中痛苦，腦袋漸漸的靠了疇昔。本來她的心機，他竟然曉得？

徐守中不能翻身，隻是側頭看著她這邊。

她是徐家的養女，受恩即多，不得不報。如此心機，常常至牴觸之處，她便天然的吞回了回嘴之語，隻任由人發配。悠長以來，她早已風俗。不想本日被他指了出來。

徐守中驀地出聲，倒叫容娘嚇了一跳。她頓了一時，漸漸的轉過身，麵對發號施令的人。

外頭仍鄙人雪。這是自那次大戰以後的第二場大雪。窗外是一叢修竹，雪花落在上頭撲簌簌的響。偶有竹子被雪壓斷，哢嚓一聲，在這黑夜當中，尤其高聳。

容娘搖了點頭，痛苦隧道：“但是，我活了，被娘收養了。她……，她卻那麼苦，她該恨我。乳孃……，乳孃難堪死了，我冇有讓她過一天好日子。臨了，她卻不得善終啊……！”

並肩而臥，兩人都冇有睡意，一時溫馨。

容娘頓時僵住，——虧欠？她的心中亦不知到底是誰虧欠了誰，舊事曆曆，心底深處的痛苦被這句話發掘出來，血淋淋的，如被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