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紅燭[第2頁/共4頁]
幸虧鼓樂聲又起,倒是催妝了。剋擇官的嗓子甚為鋒利,他在外院報時候,便是在內院亦聽得清清楚楚。
開臉、梳髻、著粉、點紅唇、戴金冠……。喜服繁複,許三娘與張四娘兩個在一旁幫著,好不輕易才穿上身。頭上沉重,帶的金冠太重,連脖子都抬不起來似的。
早晨一番繁忙,到次日夙起時,精力便有些不敷。徐夫人專門請了善妝的全福娘子過來給容娘梳頭。
小環一驚,的確不敢置信。但依著萱姐兒的性子,彷彿——,很有能夠。她心中一個激靈,將裙子掀起,公然鄙人麵找到了一把剪子。她忙將喜服再次細心檢察。公然,衣袖上亦有些摩擦陳跡,絲線有些絮了。
許三娘兀安閒一旁諷刺,說容娘此番金光閃閃,便如廟裡鍍金的菩薩普通。
大郎見容娘怔楞,劍眉微微一蹙,便欲說話。容娘卻忽地憶起許三娘所說,也不知怎地,手便伸了出去,生硬地去幫大郎寬衣。
“你自幼喪父,經曆盤曲。雖心性良善,到底利心大了些。大郎乃大丈夫,為人行事無不磊落光亮。他忠肝義膽。看功名為身外事。若閣房不能循分守己,必阻其報國之心。我本來不中意你。你過分聰明,過巧則失其厚重,易生嫌隙。”
伯文遠在蜀地任職,仲武偶然宦途,隻欲參軍。去歲考了個武進士,先任臨安府武學諭,現在卻又轉至紹興機宜筆墨,遷詃門舍人。宦途展轉,全憑其心誌,雖張傳授亦不能勸戒。
少時的仲武骨骼均勻,濃眉大眼,老是笑嘻嘻的,端倪間一團和藹。現在的仲武,眉眼彷彿如常,卻變得更有棱角,風霜漸染,言語之間自有主張。
“安息,嗯。”
大郎出去,一目睹到門旁迎著的容娘。昔日眉眼有些平淡的小娘子,本日著粉添妝,非常素淨。烏黑的眸子子便如小獸普通閃動,臉上一抹緋色,紅唇如焰,異外妖嬈。
嬌柔與倔強,是最好的符合。
容娘雙手絞了手中的帕子,也勉強在喜帕下笑了一回。
容娘絞儘腦汁,也想不起來了。便是許三孃的話,也恍惚不清了。麵前昂藏的身子便如一堆火,將她烤得麵紅耳赤,彷彿內心頭都茲茲冒著油了。
小環拍拍胸口,按捺住跳動的心,直呼:“幸虧,幸虧。此處花腔繁複,料子厚些,萱姐兒剪不動。”
容娘一窘,伸手欲打,卻叫許三娘逃了開去。
容娘深深一福。回道:“服膺爹孃教誨。”
許三娘促狹,嘴裡尚嚼著。卻忽地問道:“容娘,現在我但是叫姐夫呢,還是叫妹夫呢?”
大郎的眼睛驀地變得深幽,口頭卻沉聲道:“渴了,倒盅茶來。”
容娘屏聲斂氣,內心頭響起乳孃的話,身子便悄悄的顫抖起來。那本冊子……!容娘隻覺內心頭滾燙,便如沸水普通,汩汩地往上冒著泡泡。許三娘那般不端莊人,說的甚麼話,他日定要好好臊她一頓……。
許三娘瞧了容娘神采,打趣道:“莫急,須得吃過筵席方纔解纜哩!你也好歹吃幾口。不然到了那邊,看新娘子的甚多。可不便利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