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紅燭[第3頁/共4頁]

容娘屏聲斂氣，內心頭響起乳孃的話，身子便悄悄的顫抖起來。那本冊子……！容娘隻覺內心頭滾燙，便如沸水普通，汩汩地往上冒著泡泡。許三娘那般不端莊人，說的甚麼話，他日定要好好臊她一頓……。

身邊一暗，熟諳的味道襲來。容娘驀地驚起，鎮靜地看著來人。

張夫人悄悄地替她理了理衣裙，顫顫道：“勉之、敬之。夙夜無違閨門之禮。”

俗話說功德多磨，容娘好不輕易送走半路跟上來的張四娘，小環便在屋裡驚叫：“小娘子，快些過來。”

仲武粲然一笑，卻仍如昔日那般明朗，暴露白白的牙齒：“現在，你可真是我妹子了。”

容孃的心中顫了顫。手抓了抓裙裾，又怕許三娘瞥見笑話，忙又放開。她垂了雙目，不叫人瞥見本身鎮靜的神采，任由一顆心隨外頭玩皮小兒放響的零散炮仗跳個不斷。

“你自幼喪父，經曆盤曲。雖心性良善，到底利心大了些。大郎乃大丈夫，為人行事無不磊落光亮。他忠肝義膽。看功名為身外事。若閣房不能循分守己，必阻其報國之心。我本來不中意你。你過分聰明，過巧則失其厚重，易生嫌隙。”

容娘微微嚴峻的心便鬆了下來，笑著喚了一聲：“哥哥。”

張夫人大慟，抱緊容娘哀哀抽泣。

開臉、梳髻、著粉、點紅唇、戴金冠……。喜服繁複，許三娘與張四娘兩個在一旁幫著，好不輕易才穿上身。頭上沉重，帶的金冠太重，連脖子都抬不起來似的。

屋內世人無不悲傷，張傳授撇過臉去，喝道：“如此哀慼何為，月娘全了節義。是我張家的榮光。此番你又得了女兒，有甚好哭的。明日大喜，有一番繁忙，早些歇了端莊。”

“安息，嗯。”

“待會阿爹會有一番怒斥，你隻裝著耳旁風罷了。不然，實在刺耳。”

仲武眸光微閃，麵前這個小娘子，更加的靈動，眉眼神采間，似流水般清澈剔透。若配姐夫那般大丈夫，卻不知是如何普通盛景？

春杏將水打來，奉侍容娘卸了妝，去了頭冠，又請大郎洗漱。她卻悄悄地朝小環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無聲氣地退下了去了。

大郎的眼睛驀地變得深幽，口頭卻沉聲道：“渴了，倒盅茶來。”

這一日，似長，又短。

吉時到，拜堂施禮。

張府的宅院大，家中幾個後代嫁的嫁，退隱的退隱，竟隻要張五娘在膝前承孝。

頓時鼓樂高文，喜氣洋洋的樂聲震耳欲聾。親人相送，郎君相迎。上得轎來。

容娘絞儘腦汁，也想不起來了。便是許三孃的話，也恍惚不清了。麵前昂藏的身子便如一堆火，將她烤得麵紅耳赤，彷彿內心頭都茲茲冒著油了。

大郎見容娘怔楞，劍眉微微一蹙，便欲說話。容娘卻忽地憶起許三娘所說，也不知怎地，手便伸了出去，生硬地去幫大郎寬衣。

周遭總有人在，一波的人去了，一波的人又來。有竊保私語的，有大聲談笑的；有嘖嘖獎飾的。亦有急不成耐欲瞧新娘子麵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