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女帝師五(51)[第1頁/共5頁]
李威得了我這一句,也算交代得過了,因而便識相地不再詰問,躬身退下。李威一去,銀杏便道:“曹氏如許快便他殺了,奴婢覺得總得等上些光陰。”
我還了禮,笑道:“許公子不似杜府的從人,倒像個仕進的。”
小錢道:“奴婢問過了,他不肯答,說是要事,非麵見君侯不能出口。”
諒解?她何曾需求我的諒解?我們當一心求得諒解的人,在天上地下一指一指掰算著我們的罪孽,窮十指而不能儘。窗外的鹿影倏忽閃過,四周喧鬨無聲。我搖了點頭:“‘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109],玉機也不是君子,不敢指責縣主。”
許印山雙眼一亮,拊掌笑道:“君侯這一句‘司馬昭’說得妙。”
“君侯可傳聞昌王攻破長安,信王親征的事麼?”
許印山抬高聲音道:“杜大人已與睿王商定,結合神機營攻破信王府,殺了信王家眷,矯皇太後命,扶濮陽郡王即位,閉城出兵,與昌王東西夾攻,信王必敗無疑。”
我若顧恤柔桑,誰來顧恤高曜?“同欲相趨,同利相死”[111],本就是誰也顧恤不得誰。何況柔桑的了局,將來一定不是我的。周身炎熱,心卻虛冷無儘,“她死了,我半點也不會顧恤。”
那人深深看了我一眼,方纔躬身一揖:“門生湓陽許印山,字崇民,拜見君侯。”
這覺悟遲來很多麼好笑,倒不如永久胡塗著。“本來縣主曉得。”
柔桑泣道:“先帝是待我好。隻是我一向不想入宮,我也從不奇怪這後位的尊榮,姐姐莫非不知麼?”
我彷彿聞到一股血腥氣,胸中沉悶欲嘔,不覺以錦帕掩口:“縣主切勿難過,保重身材要緊。”
我心中一沉,許印山與南夏同是杜嬌的弟子,想來因南夏之死,貳心中極是痛恨我,怪不得他的臉上總有一絲肝火。一時分賓主坐定,小錢重新奉茶。我笑問:“許大人來臨敝舍,不知有何指教?”
因而沐浴換衣,重新打扮。正束髮時,忽聽小錢在門外稟道:“啟稟君侯,杜大人派了親信人過來,說有要事與君侯籌議,現正在偏廳坐等。”
李威道:“並無遺言,也無遺書。景靈宮的宮人也是今早才發明的,曹娘娘以發覆麵,吊頸他殺。”
柔桑怔怔道:“姐姐如許說,是永久都不肯諒解我了?”
我淡然一笑:“‘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卻擱不住人家有個好兒子。再如何說,都是廢話。”
灰冷的樹影隔窗落在柔桑肩膀、髮絲與臉頰上,似有脫墨的筆在她的唇角畫出似有若無的薄弱笑意。柔桑目光深沉,冷靜看了我半晌,好一會兒,方虛撫著小腹,垂眸道:“想必玉機姐姐是傳聞孩子冇了,才肯來景靈宮看我的吧?”
我命人賞了早膳,李威也不客氣,站在本地,三口兩口將熱騰騰的麪餅和豆羹吞入腹中,笠簷下出了一圈熱汗。李威吃罷,拱手伸謝。我又笑問:“信王有何叮嚀?”
銀杏笑著打斷:“再告急,也得容女人打扮洗漱。既是有求於人,等一等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