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女帝師五(51)[第2頁/共5頁]

周身一顫，驀地伸開雙眼，背內心濕漉漉的，滿臉黏膩。綠萼正坐在腳台上打盹，見我醒了，趕緊喚丫頭擰了濕巾拭汗。我緩緩坐起家，長長舒了一口氣。綠萼趕緊打扇，一麵體貼道：“女人又做惡夢了。女人邇來少眠多夢，睡不平穩，可要尋個大夫來瞧瞧？”

我笑道：“曹氏若真以弑君之罪被廢殺，曹氏一門也脫不了乾係，反正都是死。何況母女情深，讓女兒多活一刻也是好的。誰曉得那孩子竟不能出世呢？”

柔桑泣道：“先帝是待我好。隻是我一向不想入宮，我也從不奇怪這後位的尊榮，姐姐莫非不知麼？”

李威道：“信王差小人來稟告君侯，景靈宮娘娘昨夜歿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李威便敲開了仁和屯的門。幸而我早夙起家，出門看時，隻見李威笠子鐵甲，護臂貉袖，行纏麻履，腰挎寶刀。一個仆人廝養，身著戎裝，卻顯得甚是高大威武。我精力一振，將今晨紛雜的夢境一掃而空。我笑道：“信王出征了，你也要參軍麼？”

柔桑含淚道：“他們都說，那孩子是孽子，必定生不下來。”說罷揚開端，眸光奕奕，“玉機姐姐傳聞此事，想必是鬆了一口氣吧。”

灰冷的樹影隔窗落在柔桑肩膀、髮絲與臉頰上，似有脫墨的筆在她的唇角畫出似有若無的薄弱笑意。柔桑目光深沉，冷靜看了我半晌，好一會兒，方虛撫著小腹，垂眸道：“想必玉機姐姐是傳聞孩子冇了，才肯來景靈宮看我的吧？”

我淡淡道：“那一日我重傷，與死了也冇甚麼彆離。信王是誤了事，卻不是因為我。”

銀杏道：“女人回京也有些光陰了，這麼多日不上門，偏信王出征了，他就派人來了。若不是有所圖，怎會平白無端地來？”

柔桑恍若無聞，聲音幽冷而飄忽：“那孩子我就放在瓷罐子裡，埋在後花圃了。小小的，紅紅的，生下來就不會哭。”

許印山道：“門生奉師尊台命，有要事與君侯相商。”說罷目光在綠萼與小錢的臉上瞟過，端起茶盞，再不說話。我揮手令綠萼與小錢都下去，許印山方道：“邇來軍情如何，君侯可聽聞了麼？”

以發覆麵，吊頸他殺，是因為她既無臉孔麵對曹氏滿門，更無臉孔麵對高曜。我甚是對勁，垂眸淡然：“曉得了。”

銀杏擔憂道：“昌王會得勝麼？”

我還了禮，笑道：“許公子不似杜府的從人，倒像個仕進的。”

芸兒與高朏隨高暘出征，我毫不料外，遂垂眸一笑：“這是仿效司馬昭。”[113]

小錢無言，退了下去。我笑看銀杏在鏡中為我彆上玉簪：“現在你說話也更加短長了，怎見得就是杜大人有求於我？”

離正殿遠了，銀杏見周遭無人，悄聲問道：“曹娘娘連藥也不喝了，是不是……是不是……”她一麵說一麵考慮，咬了咬唇，畢竟還是冇有說出口。

方纔湧起的顧恤之情畢竟填不滿痛惡的深淵。她自發無辜的無情與刻毒，令人齒冷。我哼了一聲：“我並不曉得你願不肯意進宮，約莫隻要你的母親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