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女戶[第3頁/共4頁]
也不消多貴重禮品,縣令公子心中自有一筆賬來算。他爹是小康人家出身,及中了進士做了官,百口高低之傢俬總攏到一處,也不過1、二萬之數,到得江州,雖有很多貢獻,但是縣令另有宗族要賙濟,也是一手進、一手出,實存不很多少餘錢。江州又是個富庶處所兒,一應破鈔較故鄉高出很多,縣令也算不得個贓官兒,日子比本來好過些,卻也不比這江州土著舒坦多少兒。
程謙苦笑道:“也止得如此了,隻是我這嶽母太溫和,不好見人,但有戶頭呈現之事,還請老丈多擔待。”
縣令公子見他老子發怒,不敢再勸,跑往母親那邊躲災。留下縣令捶心大哭:“我一世清名啊!”正哭間,縣令娘子因兒子跑來,便往書房尋丈夫說話,見他這般,不由嗔道:“你又發個甚麼昏?兒子又未曾做甚錯事!那戶人家我也聽紀主簿娘子說過哩,做娘是個不曉事,反不如閨女無能……”
縣令娘子伸手拿帕子撣一撣裙襬:“怎地不早說?我恨你們讀書人,有甚話需求截作個三四節兒,不等人打躬作揖求著,不肯吐完,需求吊人胃口,顯得自家高超要人求。早說早完,遲說多捱打!你就拚著皮肉刻苦,非要那張豬臉!今後有你虧損時候!行了,我曉得了,你怎地還要把鞋印兒留著叫人看,說我不賢能麼?”說便四下再尋戒尺。
秀英待要活力,又思林老安人等所勸,又忍了下來,暗道,還是養好身子生兒子要緊。點頭道:“你說是,我總這家中。將過年,外頭有得你忙哩,我又不便利出去,有些年貨還要你多看。”
程家於今是女戶,所納之租賦便要減等,又錄家中人丁。縣中過了手續,素姐便成了家之主。
且縣令心中有一段心結,他固不是惡人,也不是淨水之輩,宦海浮沉,算是有些知己了。二萬銀子,他吐出來太難,收下又心中難安,感覺壞了心性,看程謙不免有些側目。止這等言語,連他娘子也是不能說。
天下高低之戶籍都是這般,記錄完了,往京中戶部保藏,每過上十年、二十年不等,便要搜檢一回,將冊替了舊冊。老是處所越小,積存之年載越長,到得京中,每當替代戶籍之時,便將舊冊燃燒,為冊騰房舍存放。也有一等小吏,為圖幾個錢,或圖費事,將舊冊轉賣與人,可於空缺之處寫字兒——多數是家道不甚繁華之人買來習書之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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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裡正重寫了文書,與紀主簿送往縣裡。
裡正一想,便也明白:“有甚事,我自與你們佳耦說去。”素姐實不是個能出麵理事之人。
縣令不是誰想見便能見,程謙隻托與酒肉朋友縣令公子。卻說這縣令公子是得了程謙好處,又因著程謙得了很多好處,程謙尋上他代為關說,縣令公子自也是冇口兒地承諾了。縣令公子內心眼裡,女人總要依著男人度日,哪怕是個贅婿,秀英有夫,總好過素姐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