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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謙道:“你倒好叫他來再氣我一氣,他這閨女我也不要了!叫他還拿原價來贖!他好大狗膽,訛起我來!”
這一年因程老太公喪事,家中人手不敷,恰鄉間秋收已過,又從耕戶裡擇那手腳潔淨利索之人過來幫手理事。平凡人家,似這等幫手,也止管些酒食,程家因境遇不與彆家不異,分外多與些人為。
何氏道:“嫁奩倒好辦哩,我已悄悄買了些好木頭,隻等定下了就尋個好木工攢造傢俱。從她6、七歲上,我便與她攢些兒金銀珠寶,到現金也有一斤、銀也有二斤,又有些雜碎寶石,尋好了匠人打培養得,式樣還。傢什兒也開端買了,開春兒便往那綢緞鋪子裡尋他們來好貨買上幾匹,尋好繡娘,與她做嫁衣。玉姐事兒,你須也開端上心了。孩子轉眼就大,現清算可來不及。”
玉姐道:“他要再來呢?”
玉姐越聽,越覺何氏所言與蘇先平生日所說似有相通之處,不由聽住了。不想何氏卻並不再說這些個,轉而與秀英提及後代經來:“玉姐也漸大了,你不教她做做針線?你總要有個兒子,玉姐總要說婆家,我們如許人家,雖不希冀著這個,也要多少會著些兒,方不致叫人挑了理去。”
程謙彎下腰來抱起她道:“爹與太公不一樣,太私有功名哩,爹也要讀書考個功名,與我玉姐撐腰,不令玉姐犯難,好不好?”
玉姐道:“胡說,我爹本領大哩!又會讀書,又會槍棒。”
叫莊頭一口啐麵上:“你倒美意義說哩,一個丫頭,吃吃不飽、穿穿不暖地,你這裡受恁般苦,賣出去才吃了幾口飽飯,又要拿她換錢!甚叫絕戶?程大戶家再如何,也強過你這泥腿子土裡刨食!誠懇些兒,還與你田種,再鬨,這田也不佃與你,看你一家如何度日?!”
秀英道:“現在天冷,伸不開手,開春季暖了,再教她些兒罷,她還小哩,過了六歲生日,先教打個絡子,過二年再動針線,免得紮了手兒。”
玉姐道:“我免得。”
玉姐道:“人都說太公是好人,為甚太公做了好大家也不欺他?”
程老太公去後,昔日老友故舊要如何寒暄又成一件難事。程謙去寒暄,人看程老太公麵上,倒不致將他趕出門去,然年紀既不相合,景象又天差地遠,如何說得投機?程謙看著謙恭,歡暢時也會哄人,卻實不欲挨個兒把這些人哄個遍。哄人也不是個輕省活計,總要揣摩著民氣,忒累。
秀英亦起家道:“我家裡戴著孝,你還往這裡跑。”
方說得朵兒爹不鬨了。
程謙本想這麼胡塗自過一世,比及立室,方曉世事艱钜,幸而未曾把本身賣了,過十數年又是條豪傑。且經世事,便知這人間向來不是“我不犯大家便不犯我”,想不受人欺,自家便要立起來讓人不敢欺了方好。心機活動,兼程老太公又弄回一個蘇先生,且與他鋪路,勸他讀書。
何氏聽她這話,一想她家景象,忙道:“將過年哩,說甚破氣話?玉姐必嫁得好好兒,還要拉扯兄弟哩。你儘管等著享後福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