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執掌[第1頁/共5頁]

眾仆聽得驚奇，卻也歎服，暗道到底是家道不順，孩子早當家。一齊應下，玉姐道：“先小人後君子，話說開了，今後好相處哩，好過現說著好好好，今後翻臉無情做惡人。儘管做好了，我通情達理哩。廚下與賬上留下，且說剋日開消，撥錢買菜，往鋪子裡買夏衣。”

蘇先生道：“再冇了，極殷勤，你們去罷。”玉姐笑嘻嘻與小茶兒退了出去，兩人俱是腳下輕，一起奔到秀英房中。

玉姐眼睛一轉，卻不先提腳走，先問蘇先生：“晌午先生想吃個甚麼？這會兒外頭亂著哩，廚下恐也不承平，先生想吃個甚，叫小茶兒說與袁媽媽單做了拿來。”小茶兒順口道：“是哩是哩，總不能慢待先生。”

秀英駭道：“你怎想到這些？”

程福等留下來人便見林老安人笑得見牙不見眼，儘管說：“我玉姐就是無能。”程福也歡樂，卻不免憂愁看玉姐一眼：女孩兒家無能有甚用？不如能生哩！寧肯呆些笨些，隻要福分夠、動道好便成。要這般辛苦做甚？冇叫民氣疼。

秀英因成了洪家婦，卻反把女兒留於孃家，非常感覺對不起她，又想自家有孕，如果個兒子，倒好將玉姐換將出來，如果個女兒，換也無益，語氣比平常又軟上三分，伸手理一理玉姐額上亂髮：“既放你假，便歇上一歇兒。”

玉姐道：“親兄弟且要明算賬哩，爹既立了戶，就是當家人，因有事方這家裡多住些日子，卻不是占便宜哩。袁媽媽與小喜小樂算老安人關照，人使便使了，錢卻不好再使。”

蘇先生道：“你兩個又弄鬼！狼狽為奸說便是你們！”他教誨雖嚴，然女徒與男徒畢竟有些不同，玉姐又聰明懂事，心中不免要放縱一二。玉姐也不甚怕他，拽著他袖子來回閒逛：“些說哩，我既想到了，便不能叫先生受虧哩！”

秀英道：“美你！”林老安人道：“有恩有威，有軟有硬，方能管得住人哩。”

玉姐奇道：“‘國以民為本，民以衣食為本，衣食以農桑為本’，國如此，家亦如此啊。凡人立處，隻要餬口，總要有衣食有花消，衣食便是地步，銀錢也當有進項。實銀子不敷，便先置田，有田便餓不著人。”

又說：“明天與大師說這些話，晚餐加個肉菜，錢從賬上支。”看得程福與林老安人等麵麵相覷，欣喜萬分。

玉姐眨眨眼睛，喜問小茶兒：“你怎生曉得？”

程福領命下去，玉姐改了色彩，憨笑問秀英：“娘，我做得可好？”

玉姐已說至後：“先生教我，不教而誅謂之虐，我今將端方說了，便是教過了，誰出了錯兒，我但是不依。隻盼大師各司其職，一家紅紅火炎過日子哩。”

玉姐笑開了：“端的是好動靜？”

林安人深覺驚奇，於旁聽住了。又聽玉姐道：“遲早流派看牢了。又有傢什等，碟兒、碗兒易碎，我也不是不通道理，一月許碎一件兒，再多了，我也不打你，儘管問你補還返來。”

玉姐肚裡有策畫，說來也不怯場，初時不過把大家所擔之職複述一回，世人聽她說得復甦，也覺風趣。玉姐見世人點頭，膽氣足，其次便說至秀英之事：“娘一應飲食交與袁媽媽，袁媽媽旁事都不消管，單一個灶眼為娘整治湯水，旁人但叮嚀你，你也不須管，隻不準誤了娘事兒。煎藥事兒，交與小樂兒看著，旁人皆不準插手，小樂兒也不能忽視，我隻問你。娘身邊奉侍事隻交與小喜兒。大灶上還交與齊嬸兒，單管家裡人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