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喪事[第1頁/共4頁]
洪謙將臉一板,大步流星走過來,問:“何事門首哭?怎地不入門?”一使眼色,捧硯架著老婦人便往那趙家裡送,洪謙跟出去,這老婦人未及張揚,便叫架進了門。
玉姐見父親,止搭這一話,向洪謙道:“我去看阿婆。”
趙大郎雖狐疑是洪謙,然洪謙與街坊所言,句句與謊言不一樣,洪謙又是個秀才,他是白丁,鬥將起來恐要虧損,且壞了名聲是林家,於他又無損,他還了嫁奩,留了兒子,反有人說他硬氣,便將此事壓下。他也實惱了林家做事不全麵,結下這等仇敵,悔得不可。又百般想來,是嶽家不信他這親爹,聽很多了,連著文郎,也冷酷起來。
又說:“那是你甚麼人?為著你一個‘心軟’倒要賠了親外孫女兒?你有冇有知己?姐兒姓洪,你這兩姓旁人多甚嘴?”氣極倒將手上戒尺不打素姐背,往她嘴上打。恰此時,那頭來賠罪。
林家老媽媽驚回神道:“壞了壞了,怎生叫他曉得了?”林氏道:“文郎事,他怎能不知?”林家老媽媽憂心女兒,纔將這頭事放下了,且說:“那文郎怎生是好?”林氏道:“起先是我胡塗了,文郎他爹心頭不喜、那頭洪秀才也不喜,先替文郎將兩端兒都獲咎了,他豈能得著好兒?說不得,我與他爹賠個不是。”
反是林老安人兩劑藥吃下去,又好了起來。醒來見素姐床前坐著,一雙眼睛哭得通紅,不由又氣:“你恨我不死,需求哭死我哩。”嚇得素姐不敢哭,秀英早從吳媽媽與焚香處問得真相,看這親孃竟不知要如何待她。還是洪謙道:“城中酷熱,且去鄉間避一回暑。”攜家,與林老安人母女,同往鄉間而去。一則避暑,二則避人。
竟使親戚不上門兒。林家因理虧,欲待鬨,滿城高低無不知此事,卻都不說他家好話。世人皆知後孃不甚可靠,然似這般逼鬨半子不叫續絃委實罕見,趙大郎又歸還嫁資,隻要兒子,林家雖有些可憫之處,卻也未免失禮霸道。林家兩端落空,兒媳肚裡抱怨婆母,又要安撫女兒,少不得向丈夫抱怨兩句,惹得丈夫心煩提起拳頭,氣得林大娘子帶著一雙後代跑回孃家去。林大舅不得不千求萬告複接返來。
盛凱道:“路過遇著了,再無不管之理。”
趙大郎聽了不是個事,忙道:“我委實不知此事!”他實是曉得,自家一衡量,也覺勉強,便不肯出頭,隨老婆去說。成便成,淨賺了,不成也不是他事。此時見洪謙翻臉,忙說不知。又聽洪謙諷他無能,致嶽家相疑。頓時麪皮漲紫。洪謙見他這般,又感喟道:“此事到你我為止罷,我不再提,你家也安生些罷。說出來誰也不好聽。”倒做起好人,息事寧人起來。
趙大郎嘲笑道:“眼下可還用著我管?”
玉姐先避一步,斂衽一禮:“外祖母晝寢魘著了,虧您援手。”
那頭洪謙卻不肯罷手,攛掇趙大郎與林家點嫁奩。又與鄰裡說:“不知這病人犯甚麼昏,兒子不教親生父親養,需求交與嶽家。因我娘子外祖母與他家同姓認了乾親,哭到門上逼著為他家爭出頭,生恐孩子親爹了親兒子哩。街坊很多年,不消她說,我等又豈能看著孩子刻苦?然此等無禮事如何能允?白叟家叫他家氣病了,於今還床上哩。老安人與我親祖母也差不離了,叫人氣病了,我與些祭儀便是麵子,休想我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