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文明[第2頁/共3頁]
尉陽應諾而去後,黑夫卻負手站在樓船上,俄然問陸賈道:
陸賈隻好站住,提及那件春秋舊事來……
上一次秦越戰役裡,越人避戰的手腕有二,一是欺負秦人不善於山林作戰,逃進深山老林,二是欺負秦人不習水性,盪舟到海島上,此次多數也會故伎重施。但非論是哪種,都需求充足的糧食,越人是籌算拖一拖,等晚稻割完,打成穀子,再帶著竄匿,不然光捕魚摘果打獵,可養不活全數人丁。
顛末半個月飛行,他們終究超越“南海”,由閩至粵。
說到這裡,陸賈略一停頓:“但宋襄公之兄子魚卻說,兵以勝為功,兩邊無所不消其極,那裡會講究甚麼君子之道……”
眼下黑夫卻不加粉飾地,讓他去乾近似強盜海寇才做的事,尉陽一時候有些難以接辦,感覺這不是“公理之師”該做的。
不然你覺得,這片地盤,是如何變夷為夏的?靠愛與戰役麼?
因為造陸尚未完成,分不清那裡是河那裡是海,後代的很多地區還在海裡,中山、澳門、珠海是一個大島嶼。舟師從島嶼右邊擦肩而過,在破裂的沙洲和小島間穿行,遁藏傷害的暗礁。
“是,此乃孔子之言,性附近也,習相遠也,唯君侯如許的上知者,與不能辨菽麥的下愚者不移,至於吾等這類居於中間的淺顯人,其賢愚,都是能夠通過教養竄改的。”陸賈謹慎應是。
黑夫對岸上被按倒後,仍不竭抵擋,試圖咬掉秦卒耳朵的南越女子搖了點頭,又回過甚,看著來自豫章,吳芮的部下,幫秦人盪舟的揚越、乾越人,這群精通夏言,臉上木然,搖著櫓的不幸傢夥,歎了口氣:
“因而,宋襄公回絕乘楚軍渡泓水時半渡而擊,說,吾等號稱仁義之師,如何能趁人家渡河攻打呢。接著,又聽任楚軍排兵佈陣,雙剛正麵陣戰,成果宋襄公大敗,還被楚軍射傷了腿,但他又說,我是君子,不重傷,不擒二毛,這便是仁義之師,豈能行此乘危扼險之舉哉?”
說得很高貴啊,可實際上呢?黑夫很清楚,所謂文明,不過是披上層薄薄外套,諱飾那些血跡斑斑的蠻橫罷了。
“鬱水過了四會後,又分為三條河道入海,故雄師亦要一分為三,各走一條,凡是趕上越人村寨、據點,便調派陸師去攻占,擄其老弱婦孺,舟師則直撲四會,乘越人青壯船茷齊聚時,將其一舉毀滅!畢其功於一役!”
這無疑是極惡之事,但在黑夫口中,卻彷彿是在做天大的功德。
他拍了拍尉陽,讓他放下心結,去籌辦解纜,笑道:
黑夫指著岸上,被秦卒拴在繩索上的紋身越人們:“他們也是能夠的教養的麼?”
孔子冇說過能夠,隻是誇大華夷之防,但孟子彷彿有近似的談吐。
陸賈遲疑了:“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節之大故稱夏……這的確有些難。”
尉陽的確有些遲疑,他插手舟師數年,隻打過滅滄海君一場仗,那是打著懲戒謀逆賊子而行的誅伐,並無過量殛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