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八股文章[第2頁/共4頁]
這是他故意迴護倭仁,他那一句‘有理冇理,不該這模樣說話’,正說中天子內心的感受,立即便消了些氣。他也曉得,倭仁並非是成心不敬,更加曉得,如果不能壓服了他,這一次西幸之舉,即便成行,也休想身心鎮靜。“倭徒弟,掄才大典,從會試到殿試,總要半年之久,方能夠一儘全功。於此期間,朕所刻苦累,也就不必提了。就是一正三副的主考官,也要多有疲擾。鹹豐九年正科以後,翁心存、你、瑞常等人,不也是為此大病了一場的嗎?如果能夠將會試之期向後順延一年,朕想,於爾等身心安康,莫非不是也大有好處的嗎?”
“……此必不然。城高池深而兵革米粟以衛之,此真本日所謂之天時矣,而何故委去?如果哉,是必據東維西陲之說,爭泥土不顧群情而子婦困於輸將丁壯疲於轉徙,遂以憂危成去國之謀。是必攬方城漢水之雄補葺武備不修文德而菜色之憂日迫。瓜期之代久虛,遂以蕩析做離鄉之計。觀因而而天時之難恃因為人和之難致也。則不如之說,益可托矣。”
“老奴想,各位大人,亦應和主子一樣,為國選材,甘心不辭辛苦的。”
“這倒不必擔憂,鹹豐八年戊午考場大案以後,一國的大學士鬨市丟頭,闈中民風丕然一變,如果說另有人勇於有槍替、冒籍、濫送、賄買等等弊竇之行的話,便是自尋死路了!”陳孚恩笑著說道,“皇上連最捨不得殺的柏靜濤都殺了,旁的人還在話下嗎?故而隻要兩位小兄臨場之間,無任何謬誤疏漏之處,會試得中,全然不在話下,就是掄元五魁,也一定是苛求呢!”
世人同時大笑起來。
以這類抵賴的邏輯和一點近乎賴皮的手腕,天子的西幸之舉,方得以成行。回京以後,天子專為此事,親身擬了一道上諭,頒行天下。粗心是說,天朝會試之舉,自世祖章天子起,已曆百年,當代易時移,朕深感士子心存報效之念,而疲於關山路遠之苦,秋闈之年,雲、貴、川、桂數省生員,每於六月啟行,八月到京;三場考罷,更有表情疲弱,返鄉之苦。因為如許的原因,天子決定,永久打消因故停止的秋闈恩科會試,並‘著為永例’。
“……自古帝王崛起,愛憎必準,群黎耕食鏨飲之餘,百姓自嫻守望矣。乃何故畫井分圻自誇歸章之孔厚,谘寒怨暑輒謂愚賤之可欺?究之,函關可入,申池可焚,宋金可折,晉粟可移,經數年之擘畫,呼壞於一日之公允,是修鍵閉而扼要區,不如明政刑而慰眾望也。輕重不成曉然哉?”
“嗯,”天子點頭,“下去擬旨吧。”
“這話不對!”倭仁一句話給天子抓住把柄,心中好笑,“你如何能夠曉得,旁的人也和你一樣,為國不辭辛苦的?你又如何曉得,這些人‘亦應’和你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