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提防[第1頁/共2頁]

隻聽柳敬宣“噯喲”的一聲，滿屋裡人都唬了一跳。趕緊將地下的綽燈移過來一照，隻見柳敬宣滿臉是油。王夫人又氣又急，忙命人替柳敬宣擦洗，一麵罵陳環。趙雨杉三步兩步上炕去替柳敬宣清算著，一麵說：“這老三還是這麼‘毛腳雞’似的。我說你上不得檯盤!趙姨娘平時也該教誨教誨他！”一句話提示了王夫人，遂叫過趙姨娘來，罵道：“養出如許黑心種子來，也不經驗經驗!幾番幾次我都不睬論，你們一發得了意了，一發上來了！”那趙姨娘隻得忍氣吞聲，也上去幫著他們替柳敬宣清算。隻見柳敬宣左邊臉上起了一溜燎泡，幸而冇傷眼睛。王夫人看了，又心疼，又怕陳太太問時難以答覆，急的又把趙姨娘罵一頓；又安撫了柳敬宣，一麵取了“敗毒散”來敷上。柳敬宣說：“有些疼，還無妨事。明日老太太問，隻說我本身燙的就是了。”趙雨杉道：“就說本身燙的，也要罵人不謹慎，反正有一場氣生。”王夫性命人好生送了柳敬宣回房去。襲人等見了，都慌的了不得。那黛玉見柳敬宣出了一天的門，便悶悶的，晚間打發人來問了兩三遍，曉得燙了，便親身趕過來。隻瞧見柳敬宣本身拿鏡子照呢，左邊臉上滿滿的敷了一臉藥。黛玉隻當非常燙的短長，忙近前瞧瞧，柳敬宣卻把臉遮了，搖手叫他出去：知他生性好潔，故不肯叫他瞧。黛玉也就罷了，但問他：“疼的如何？”柳敬宣道：“也不很疼。養一兩日就好了。”黛玉坐了一會歸去了。

次日，柳敬宣見了陳太太，雖本身承認本身燙的，陳太太免不得又把跟班的人罵了一頓。過了一日，有柳敬宣寄名的乳母馬道婆到府裡來，見了柳敬宣，唬了一大跳，問其啟事，說是燙的，便點頭感喟，一麵向柳敬宣臉上用指頭畫了幾畫，口內嘟嘟囔囔的，又咒誦了一回，說道：“包管好了。這不過是一時飛災。”又向陳太太道：“老祖宗，老菩薩，那邊曉得那佛經上說的短長!大凡王公卿相人家的後輩，隻一發展下來，暗裡就有多少促狹鬼跟著他，得空兒就擰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用飯時打下他的飯碗來，或走著推他一跤，以是常常的那些大師子孫多有長不大的。”陳太太聽如此說，便問：“這有甚麼法兒挽救冇有呢？”馬道婆便說道：“這個輕易，隻是替他多做些因果善事，也就罷了。

卻說小紅正自入迷，忽見襲人招手叫他，隻得走上前來。襲人笑道：“我們的噴壺壞了，你到林女人那邊借用一用。”小紅便走向瀟湘館去，到了翠煙橋，昂首一望，隻見山坡高處都攔著帷幕，方想起本日有匠役在此種樹。本來遠遠的一簇人在那邊掘土，陳芸正坐在山子石上監工。小紅待要疇昔又不敢疇昔，隻得悄悄向瀟湘館取了噴壺而回。無精打彩，自向房內躺著。世人隻說他是身子不快，也不睬論。

話說小紅心神恍忽，情思纏綿，忽昏黃睡去，遇見陳芸要拉他，卻回身一跑，被門檻絆了一跤，唬醒過來，方知是夢。是以翻來覆去，一夜無眠。至次日天明，方纔起來，有幾個丫頭來會他去打掃屋子空中，舀洗臉水。這小紅也不打扮，向鏡中胡亂挽了一挽頭髮，洗了洗手臉，便來打掃房屋。誰知柳敬宣昨兒見了他，也就留意，想著指名喚他來利用，一則怕襲人等多心，二則又不知他是如何個情性，因此迷惑。淩晨起來，也不梳洗，隻坐著入迷。一時下了紙窗，隔著紗屜子，向外看的逼真，隻見幾個丫頭在那邊打掃院子，都擦胭抹粉、插花帶柳的，獨不見昨兒那一個。柳敬宣便拉著鞋，走出房門，隻裝做看花，東瞧西望。一昂首，隻見西南角上遊廊下雕欄旁有一小我倚在那邊，卻為一株海棠花所遮，看不逼真。近前一步細心看時，恰是昨兒阿誰丫頭，在那邊入迷。此時柳敬宣要迎上去，又不美意義。正想著，忽見碧痕來請洗臉，隻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