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一三九章[第1頁/共4頁]
“呦!金子!”
“問了,”趙器退至一旁,垂手站著,“家仆說是下階時冇留意,倒無大礙,因本日剛扭的,以是眼下難能出行,不過養幾日就能好。”
說罷不再理睬屠戶,打了個響指,一世人竟揚長而去。
“你們這些土包子,可曉得那烏衣巷顧家的廁所都是金子做的!擦腚都用綢子!那吃甚麼,也是你們能想出來的?”
話雖如此,心底倒是另一番設法,尚書令一麵想府庫增收,一麵又不準添百姓之重,這世上哪有這平分身其美的功德?此事落在本身頭上,向來毒手,兩端兼顧,疲於奔命,這又豈是他一人所能掌控的?就如本日之事,禁的了一時,懲辦一時,誰又能安保今後其人所行?人活於世,老是趨利避害的。
國朝自先帝年間起,多處行包稅製,諸多關津、牛埭、桁渡等處稅收所同一由一名乃至數位販子承包,再同一交於府衙。國朝對包稅人向來無甚才德之求,隻以出錢多寡而定,前人增估求俠,先人加價請代,終究重擔還是落到商民頭上,這此中盤曲,不難測度。不過國朝開支浩繁,不管是宮廷花消,還是邊防軍事,大頭無外乎出於兩樣:田租戶調和關津商稅。既需仰賴,便也無人細究這內裡不當,任由底下往高裡競價,府庫看得見支出便可。
屠家哼哼一聲,還冇開口,卻先被那羊的後蹄子猛蹬了一腳,遂順手操過雪亮亮的鋒刀,毫不猶疑地自羊喉劃起,一順水地拉到肚皮上,一氣嗬成,的確比成去非寫那懸針豎還要純熟,遊情末作之民自有其過人處,成去非看他袖子挽得老高,黑油油一片泛著膩膩的光,同那烏黑的刀片倒成極光鮮的對比,再瞧那案板上的羊,早一動不動斷了氣,屠家本身這才騰出口氣,抬眼敏捷瞥了成去非一眼:
長袖善舞,多錢善賈,蔣北溟一介商旅,名聲在外,倒可為朝廷所用,成去非沉默思考很久,不置可否:“曉得了。”
“無能甚麼,天然是官家每天能吃著大油餅!”
這邊顧曙遠去,成去非同趙器擠出了熙攘人群,來到那寄車處,趙器解了韁繩,剛坐定了,想方纔那一事,內心有話,遊移了半晌,還是扭頭對成去非說了:
“你要肯穿人家擦腚的綢子,冇人攔著你!”
“哪來那麼多亨通,小民勉強餬口罷了!”
世人聽他如此說,亦跟著換了口風:
趙器見狀正要發作,成去非早打了個手勢表示他噤聲。
“那擦了腚的綢子還能穿呀?”
北冥有魚,廟堂許纔是他的化鵬之地,成去非沉沉想著,隨即放了簾子,忽發覺衣袂處不知何時染了抹羊血,他撩衣輕嗅,果然帶著淡淡的膻味,卻並無不適,外頭這座都城,也曾血流漂杵,哀鴻遍野,也曾火燒宮闈,戶不盈百。天下囂囂,祖天子渡江而來,江東草創,不過轉眼間,有了一日之保暖,彷彿便再無人記恰當日之苦,便夢裡不知身是過客。而天下多事,倘吏不能紀,百姓困窮,主不能恤,那個真的懂何為前事不忘後事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