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第2頁/共3頁]

“是，父親是真的病了，並且環境不是很好。”成去非麵無神采看著窗外，這目光越是安靜如深潭，成去遠越是看不懂，又低聲問：“那兄長如何籌算？”

他立足原地閉目聆聽，終聽出幾次吟唱的是《詩》裡的東門之楊篇，歌聲驟停，他這纔回神。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降落的抽泣聲，他不由朝前走去。

燈果然還亮著，成去非正低首在清算書柬，見他出去，頭又重新低了下去：“父親安息了？”

成去非眉睫輕顫，落了雪：“寒氣這麼重，賀女人還是回房的好。”

微小的點點亮光，垂垂靠近。

饒是一句再淺顯不過的話，她卻眼淚一下子失了控，澎湃而出，止都止不住。

想到這，成去遠忽又惦記起父親來，不由問道：“父親的病……”剩下的不消出口，兄長也自能體味。

梅花的暗香和雪之沁涼混在一起，順風而來，身上大氅紛飛，手中長燈隨之輕曳。火線水池假山後忽閃出一盞河燈，一起漂過來。

他俯身撈起，河燈內置薄薄紙箋，翻開來看，一行極標緻的小楷：潛寐鬼域下，千載永不寤。他藉著燈光一眼認出是賀琬寧的筆跡。

成去非見她悲哀難忍，這纔想起上回《通典》一事，本忙於對付時勢，得空顧及當時疑慮，現在重拾於心，不免又生幾分猜想。

“去遠麼？”成若敖的聲音帶著一股蒼然的味道，緩沉了很多。繞過屏風，還將來到榻前，成去遠已聽到父親開口說話。一個動機閃過心頭，很快，他發覺出本身的弊端來。

“臣弟見過公主。”他行了禮，稍稍抬眸，明芷連大氅都未曾著身，身形薄弱，如同寒雪中的一枝瘦梅，她悄悄一瞥並未言語，這目光冷酷如冰，成去遠頓時生些不安閒，納罕她如何出來洗硯，正想多體貼一句，明芷已回身拜彆。

“你婚事過了，我便請辭，你我在家儘孝罷了。”成去非淡淡說，成去遠難掩驚詫，倘連兄長也退下來，朝中無人，他立室要如何安身立命？

腦中卻不由憶起嘉平三十年的舊事來。也是上元節，紅銅般的滿月在一片火樹銀花裡都失了光彩。他帶著幼弟成去之坐在高高的石橋上相偎相依，他手中在雕鏤著一把木頭彎刀，幼弟則探出頭來，看無數河燈在暗中的長河裡高低起伏，忽明忽暗。

一語既了，成去非隻覺一陣風撲入了滿懷，麵前人忽就緊緊擁住了本身，她身子輕，雛鳥歸巢般貼在胸前，顫著，縮著，嗚哭泣咽，無助極了。

耳畔呼吸聲漸穩，父親寧靜睡去。成去遠起家時腳已痠麻，謹慎翼翼動了動，表示杳娘出去服侍，本身去了兄長的書房。

成去非斂了斂衣衿，外頭傳來打更聲，便對他說：“你先歸去安息，夜深了。”見他猶疑著起家，成去非一眼看破二弟內心所慮，卻不解釋半句，待他出去，本身也踱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