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吃軟飯的獨一份[第1頁/共3頁]
大唐江山岌岌可危,毀滅彷彿指日可待。天下承平的日子久了,誰都經不起折騰、見不得戰役,連那些食朝廷俸祿的貴爵將相們都絕望透頂了,該降的降、該跑的跑,遑論是淺顯士民和販夫走狗了。
走吧走吧,從速走,最好是今後彆來了,白白給奴家內心添堵!
玫瑰坊的頭牌歌姬柳心如梳著淡妝,身著粉紅色薄薄的低胸襦裙,那矗立的酥胸之上,是一張清秀可兒的絕世容顏。她慵懶地靠在內室的雕欄上,瞭望著樓下那一彎碧綠色的河水,三兩條烏篷船搖擺而過,似笑非笑,似嗔非嗔。
很久,少年皺著眉頭漸漸起家來,彈了彈華麗袍服上的灰塵,便看也不再看甜兒一眼,回身踱步下樓而去。未幾時,他就拐過了柳心如的閣樓,沿著河走去,竟然不知所蹤。
她口中諷刺著的阿誰“楊家那吃軟飯的”,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猿臂蜂腰,麵如傅粉,倒也一表人才,隻是麵色稍顯慘白略呈酒色透支了身子。他本來舉頭挺胸要上柳心如的閣樓來,但不知為何,驀地兩腿發軟就一頭栽倒在樓梯上。
過了橋往東去,就是江寧郡城中鼎鼎大名的“煙雲八苑”了――“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分影照嬋娟”,固然是在這天下間烽煙四起、胡虜縱馬中原的亂世,這仍舊是一個道不儘的煙花富強之地,是江南一地的士子文人們放縱情懷、躲避實際、醉生夢死的和順鄉。
當然,甜兒也曉得,本身說的“楊家這個吃軟飯的”,實際上並不姓楊,而是姓孔,冇錯,恰是孔門賢人的阿誰孔字。
但柳心如打心眼裡卻不信賴安祿山那有奶就是娘有利不起早的胡兒能成事。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改朝換代不是頭一遭了,但安祿山絕對冇有這個氣運,鎮得住巍巍壯美的萬裡江山!
柳心如表情煩亂,也冇有聽清甜兒到底在嘟囔些甚麼,就獨自揮了揮手道:“甜兒,我今兒個身子不舒暢,緊閉樓門,誰都不見!”
以是,柳心如內心猜想著,經此一變,即便馬嵬坡上冇有父子相殘,也必定是分道揚鑣。天子逃入蜀地,太子亨才北上靈武。那麼,在靈武即位稱帝的哪還會有彆人,必是太子亨啊!
她內心自有判定和考慮。
噠噠噠!
由此可見,天子由誰來當、江山由哪家來坐、安祿山是否沫猴而冠,隻要亂不及麵前,對於偏安下仍然不失舒暢地活著的人們來講,實在並不非常體貼。畢竟,那些朝廷大事,間隔江南百姓的實際餬口真的太悠遠了。
柳心如幽幽一歎,有些心煩意亂地回回身,扭著纖腰若風撫柳,回閣去了。
世人駭怪莫名竊保私語,但旋即就有人大聲鼓譟:“管他阿孃的,即使是安祿山,天大的本領,也打不到江寧郡來,我們歌照唱,曲照聽,美人兒該抱就抱,風騷一時是一時喲!”
“喂,吃軟飯的,你咋了這是?”甜兒摸索著用小手捅了捅他的胳膊,見他冇反應,又靠近一點,再捅捅他的腰身,還是冇有動靜。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冇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