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樹蔭(下)[第1頁/共2頁]
那些床單和衣裳過了水以後,我們一人抬一邊擰乾,倒是很快就措置完了。
喉嚨嚥了一下,我狠了很心,道:“如何幫?”
我:“……”
抬眼,陽光燦燦,落在他的臉頰上。
太上皇應了一聲,隨即走了出去。
他還在那邊踩著衣裳,高大的身形,在那盆裡顯得侷促。
隻見他不知何時走了出去,敏捷地將那灶裡的濕柴抽出來燃燒,又拿起棍子,將殘剩的柴火捅了捅。冇多久,黑煙消逝,藥罐也規複了安靜。
我無言以對。
我看著那兩隻猶安閒他手裡掙紮的雞,想也不想,隨即道:“隻怕不成。許郎就剩一隻手能動,此事……”
阿善眼睛一亮,笑得更歡暢:“有有有!”說罷,趕緊放下雞,跑到庖廚裡找來刀具,交給他。
合法我繁忙著,一隻藥罐的藥汁沸出來,滴下了灶裡,一陣黑煙騰起。
“如何了?”見我盯著他,他伸手就往臉上摸去。
掛到晾衣繩上,彷彿朱紫們外出遊樂時,拉在四周的步障。
我收回目光,也專註腳下。
“不會。”他將那刀拿在手裡,擺佈看了看,目光與刀刃相映,詭異的調和,“不過總不會比殺人還難。”
我看著他,那臉上的汗水滴下來,留下一道一道的黑印。就像昨日抹了鍋底灰的臉冇洗潔淨一樣。
他身上的衣裳乾了又濕,早已經冇有了新衣的模樣。
我瞥他一眼:“你安知我餓了?”
乍看上去,這身打扮與做粗活的庶人無異,全然冇有馬毬場上揮斥方遒的文雅。
如果無所事事還好,本日乾起活來,就算早上用了膳,那點東西也已經消逝不見。
風吹來,它們飛舞著,微微鼓起。陽光略有些斜,隔著床單,能看到劈麵頎長的身影映在上麵。
李郎中交代過,他固然結實,卻忌諱著涼,故而如果衣裳濕了,就要換衣。
“外頭衣服洗好了麼?”我轉開首,瞥了瞥外頭那隻盆,強自雲淡風輕,“過來幫我擰。”
抬起眼睛時,他看著我,目光熠熠。
但是隨即,我的眼睛又向前瞟去。
合法我手忙腳亂,一隻手忽而將我拉開。
“不過我隻要一隻手,你須幫我。”他說。
“你怎慢吞吞的?”他問,“莫不是餓了?”
論挑食,誰比得上他,連豆芽和薺菜都不肯吃。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低頭來。”
明玉說得對,他就算穿得像個野人,那也是個能勾來一群女野人的野人。
他把頭低下,我用袖子給他臉上的黑印都擦掉。
李郎中固然包了食宿,但他樂善好施,因而這醫館的日子也實在過得貧寒。這兩三日,我吃的最好的東西,是第一日晚膳的肉穈湯,那還是托了太上皇這病人的身份以及他巧舌如簧向李郎中套近乎的福。其他吃得最多的,就是炊餅和油鹽淡薄的菜粥。
那些藥罐,開初還好,但是一個接一個沸起來的時候,教我非常應接不暇。灶裡的火大了,須得將柴撤出來;可撤得太多,卻又後繼有力。唯有柴火方纔好,時候調劑,方纔氣好好煎藥。
待得阿善分開以後,我猜疑地盯著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