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雨有客自遠[第1頁/共3頁]

“砰——砰——砰！”巨響垂垂逼近，沉重的腳步聲震得沿途草木狠惡搖擺。世人閒逛火把細瞧，黑影映在四周的山壁上，足足十來丈高，像一頭可駭的巨怪，來勢洶洶。

“咋那麼大個？”

“冇錯，這裡恰是俺們巫族的百靈山。你又是哪一個？”巴雷越眾而出，沉聲喝道。

王子喬撚鬚一笑，飄然落地。“撲通”一聲，山魈仰天跌倒，再定睛一看，哪有甚麼山魈？不過是半截爛樹樁。

現在，子時剛好過半，恰是日夜瓜代的一線間。

巴雷乜斜了老者一眼，打了個哈哈：“支由，你太老了，還能等多久哩？”他一揮葵扇大的手掌，“巫祭大人身子太弱，受不了風寒，你們還不快點扶他下去歇歇？格老子的，萬一把他凍死，俺還得再挑個巫祭出來，硬是費事！”

大山深處，一道道身影高舉火把，沉默肅立，烏黑如鐵的蓑衣被風雨卷得瑟瑟作響。

“是哩，先生好見地。您可彆嫌怠慢，俺這一脈巫族也隻傳下了刀禮。完整的巫族九禮，隻要天荒的巫族總脈纔有。”巴雷的口氣裡透出一絲不甘。八百年前，天荒的巫族內鬨，他們這一支避禍遠走，不得不在蠻荒的凶山惡澤中掙紮求生。

他年方四十許，腰繫碧玉珪，履飾雪貝珠，身姿苗條，肌膚瑩潤，雙目偶爾一閃，射出攝人神采。

“威兮威兮，

“高朋請！”巫族世人齊聲大喊。

巴雷遙眺望去，森森山林中，閃過一個龐大的黑影。

從山魈的長耳朵裡，快速鑽出一個不敷半寸的小人，聲音就是從小人嘴裡收回的。

巴雷目光一閃，大笑著迎上去：“哈哈哈哈，本來是高朋到了！媽了個巴子，剛纔可把俺們嚇壞了。冇想到先生連成精的山魈也能收伏，不愧是名震八荒的第一方士！俺巴雷佩服得五體投地！”

“巫武大人，你——”支由臉上湧出一絲不忿的紅潮，想要掙開，但一觸及巴雷冷厲的眼神，直起的腰桿又佝僂下來。

“四大巫靈嘛，也就是祭奠的時候耍耍，冇個會當真呦！不過，先生如果對四大巫靈感興趣，本族藏書您隨便看，就算帶走，也冇啥子乾係。”巴雷揣摩著對方的企圖，摸索著道。也許方士就喜好研討一些希奇特誕的玩意，歸副本族最高超的武典——“雷巫煉體四方天”早被他熟記燒燬，其他多是些巫族汗青、民風之類的雜記。

王子喬微微一愕，心念暗轉。自古巫族桀驁，刀禮既屬迎賓的禮節，也是一種立威與磨練。換言之，想做我的高朋，得看你夠不敷膽色！

“操傢夥，剁了它！”

他一聲長笑，一步邁了出去。

暮秋，夜雨，重重山峽在寒煙裡淒迷。

那是一頭茶青色的怪物，頭似巴鬥，腰如鐵柱，雙眼亮得像金黃色的銅鈴，透出灼灼凶光。它一步一跳，密佈厚鱗的巨腳轟然捶地，濺起大蓬泥水。

巴雷兀自巋然不動，眼中閃過比山魈更凶戾的光芒。

山魈竟然會說人話！一乾人麵麵相覷，又驚又疑。

一條掉了牙的老狗，連叫幾聲都冇膽量嘞！巴雷無聲嘲笑，環顧世人，眼角塗抹的彩紋被火光映得猙獰斑斕。十年苦心運營，他終究將全部巫族大權攥在手心，昔日職位相若的巫祭支由，現在任他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