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鼎沸陰陽魚[第1頁/共3頁]
盧竦從一名女弟子捧著的木盒裡取出一疊黃裱紙,諳練地紮好八個小紙人,命弟子將這八個紙人彆離置於東堂八個方位,盧竦又取一柄桃木劍,向天子司馬丕躬身見禮,然後禹步仗劍,在東堂上繞圈行走。
陳操之心念電轉,要不要此時拆穿盧竦的把戲?若此時指明盧竦斬鬼是假,盧竦定會強詞抵賴,晉人對鬼神是堅信不疑的,一旦辯論,很能夠兩敗俱傷,盧竦很難獲得皇室的信賴,而他陳操之也會是以獲咎江左的天師道祭酒和道首,移風易俗非一日之功,如許明著對抗實為不智,但若不戳穿盧竦,任盧竦以邪術奉養天子擺佈,於國於民於他陳操之皆倒黴――
盧竦內心篤定,又有白臘護手,斜了陳操之一眼,說道:“就待其沸。”
據傳盧竦在徐州傳道,從之者五百餘家,這些信徒進獻後代錢帛、傾家蕩產奉養盧祭酒,盧竦可謂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猶心不滿足,現在入建康圖謀更大的生長,都下貴望很有事之為弟子者――
炭火置於鼎下,五個青瓷缽順次擺列,盧竦閉目誦禱,肅立不動,由其男弟子將左起第一個青瓷缽裡的青油注入鼎中,這一缽的確是油,能夠嗅到油香,炭火熊熊,鼎熱油沸,盧竦命弟子取淨水來,一個身材窈窕、很有媚態的女弟子將一個竹筒遞上,盧竦噙了一口水,噴在油鼎上,頓時熱油四濺、油煙大起,這是向世人表示這的確是油,圍觀世人受不了油煙氣,避之不及――
以陳操之宿世資深驢友的經曆,現在已明白這個盧竦美滿是一個江湖騙子,這一套伎倆是極簡樸的小戲法,不過是在桃木劍上抹堿水,而黃裱紙由薑黃染成,堿水遇薑黃,就會變成血一樣的色彩――
盧竦人高馬大、氣度軒昂,這下子走出禹步,右足在前、左足拖在後,模樣實在相稱風趣,但東堂上世人寂然,天子司馬丕更是嚴峻得屏氣凝神,盯著盧竦的一舉一動。
隻見盧竦將甕內的青油彆離注於那五個青瓷缽內,陳操之估摸了一下,這青瓷缽約莫能裝3、四斤油,甕內隻要十斤油,但卻將五個青瓷缽都注滿了,甕內還略有殘剩――
司馬昱等人不知盧竦為何俄然發瘋地蹦跳甩手,從速退開,便有內侍飛奔去召禁軍來。
陳操之天然也曉得盧竦得誌將會對他倒黴,這時冷眼看盧竦如何捉鬼?他對天師道秘術並不體味,先看看再想對策。
但盧竦卻冇有感遭到家世的高貴,八王之亂,盧竦祖父率範陽盧氏的分支南渡,因盧竦祖父不善追求,跟隨的部曲少,未能躋身王導政權,盧氏在江左淪為豪門,這與錢唐陳氏經曆極其類似,盧竦也和陳操之一樣想重振家屬名譽,但盧竦與陳操之勤勵苦學、步入宦途分歧,盧竦借盧氏世奉天師道之勢,又向方士學了很多左道秘術,十年來在徐州生長信眾,本日也與陳操之一樣來到萬乘之君麵前――
“哇!”聽得一聲嚎叫,盧竦從油鼎中抽出兩隻手掌,冒死甩手,連蹦帶跳,有幾滴油都濺到天子司馬丕臉上,燙得司馬丕也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