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節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第2頁/共3頁]

扇子正麵是林公公幫她畫上的暗箭竹，簡樸素雅。舒娥倒是因為極愛那一片暗箭竹的清幽，自打華芙描下了花腔子，雲肩上、披風上、扇子上，都少不了這個模樣。

不知不覺，酒又送到了唇邊，這一杯，卻彷彿冇有味道了。

舒娥又斟上兩杯，舉杯一碰，“你是至誠君子，最重然諾。你既和我有約，‘雲偶然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我雖是弱質女子，卻也定當信守商定。但是……但是……事到現在，我還歸去乾甚麼？”

本日宮中到處繁忙，乃至於剛纔一起過來，竟冇有看到有多少人。偶爾走過幾個，也是行色倉促。這片園子向來少人，此時更不會有人了。舒娥加快腳步，徑直走到竹林內裡。隻見竿竿纖細，莖莖青灰，竟是一片傘柄竹林。這傘柄竹又命苦竹，自根至葉，從末到稍，皆能入藥。舒娥原跟著祖父學過苦竹如何入藥，不料竟在此處瞥見。

維昌隆承平不易之元，百花競放之月，春歸夏至之日，日至中天之時，謹立竿竿玉竹林中，身著翩翩臨風之衣，頭戴拳拳深囑之釵，手執濃濃瀛玉美酒，遙祝悠然苑仆人名佑字然諾者，百年安然壽數，今宵更添一辰。

“你眼睛倒尖，我恐怕你冇有瞥見我出來了呢。”舒娥笑著接太小英子手裡的東西來。

舒娥挎著小包，麵帶笑容地往園子深處走去。她不常偶然候閒逛，卻也曉得這園子裡有一大片竹子，就種在園子中心的軒館以東。之前去後苑去時，隔著假山石和路邊的柳樹，曾經看到過。

舒娥放下杯子，伸手到袖裡拿帕子，卻摸到了一把摺扇。及至翻開摺扇，卻連淚也顧不得拭去了。

舒娥說著說著，喉頭便有些哽嚥了。眉壽萬年，永受胡福。隻可惜，我卻不能親見了…… 不可，本日是三少爺的生辰，如何能夠落淚？舒娥忙斂了斂心神，隻是內心難過，卻再也說不出甚麼了。隻是忙忙說道：

雲偶然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

朝賀結束後，舒娥帶著華芙和丁香回到永安堂。歟珧畱傷一起上陽光亮媚刺眼，舒娥卻興趣勃勃，涓滴不顯出站了半日的怠倦。

立夏已經好幾日了。

小英子顯得喜不自勝：“隻要能為夫人辦點事兒，小的內心就歡暢了。這比賞甚麼都讓人喜好。”

許是酒味太烈，又許是喝得太急，舒娥一杯酒下肚，便即咳嗽起來。左手另有一滿杯酒，被晃得滿手皆是。右手固執空杯，輕拍胸口，直到咳出了淚來，方纔漸漸止住。舒娥悄悄將酒倒在地下，扶著一竿竹子，極力忍住了眼淚。

隻是永安堂的宮女都不擅畫，華芙見舒娥執意想要，正脫手繡了一幅團扇的扇麵，還冇有完成。華芙精工細描的花腔子甚是逼真，卻不會作畫。舒娥正在念念不忘時，林公公聞聲了，便幫舒娥畫了這幅扇麵。

“怎會看不見呢？我一眼就瞥見夫人出來了。”小英子一臉對勁。

一到永安堂，舒娥一麵叮囑華芙和丁香好生歇息，一麵便急倉促地脫掉廣袖外裳。華芙見舒娥換衣，也忙走了過來幫手，舒娥解去了束腰大帶，摘掉雙佩環綬，去掉敝膝，華芙一件件疊起放在盤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