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雲慘淡萬裡凝（1）[第1頁/共3頁]

王媽是仁慈的，乾脆心一橫，直說道：“至於李管家……”

淚水掛在淑慧的嘴角處，俄然她又笑了，眸子子鼓的幾近要蹦出來，咬牙切齒道：“哈哈，哈哈，你們每一小我輪番欺負我，好，好，讓你們臨時過幾天好日子，你們等著，等著我劉淑慧衣錦回籍，轉頭把你們一個不留的清算了，”

“你說的我像是七老八十了，你來看看我的頭髮，白頭髮長出來了沒，好長時候沒焗油了，上一次焗黑還是臘月裡呢。”

王媽聽出了墨茹的言中之意，笑著道：“他們走的時候，王大夫開了安胎的藥方，我親手放到了少奶奶的皮箱裡，少奶奶是懂事的女人，一旦有喜了，她必定會每日服用的。”

王媽哧哧的笑，“老了有老了的好處，手底下管著七八個丫頭，早上我就擱這一站，指著這個說，你，去洗碗，指著阿誰說，你，去洗衣服，我甚麼都不消做，隻動動嘴皮子，甭提多神情。”

墨茹也笑了，“你呀，你這一張嘴，這一輩子逗我傻樂多少回。”

“你呀，你得看好你自個的身子，家裡大小事情都壓在你一人頭上，你覺得你還是二三十歲的小婦女，凡事悠著點做，心疼心疼你這把老骨頭噢。”

吱吱呀呀的關門聲，屋裡的燈連續關掉了，周家又墮入無邊的黑暗中。有人做夢夢到將近過年了，打了個寒噤，掐指一算，可不是將近過年了嗎。

王媽的安撫顯得輕飄飄的，畢竟她感覺把銀杏送給旁人收養狠是狠了點，但情有可原。她看到淑慧哭的悲傷欲絕，不忍把李管家不見人影的事說出來，可王媽轉念一想，不讓淑慧曉得真相，淑慧下次再來周家時，或許碰上的就是太太，就是老爺，他們定會要人打斷她的腿的。

“世人都說，報酬財死鳥為食亡，不管你相不信賴，我明天還喊你一聲少奶奶，我是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說瞎話為何呢，少奶奶，你有學問，有咀嚼，從不屑與我們下人苟同，但你說的證券，另有甚麼期貨，我倒是常常聽到。太太從內裡打牌回來，愛跟我們講她傳聞的新奇事物，這證券買賣我曉得的應當不比李管家少，他還老是就教我太太說的‘股息’、‘紅利’、‘多頭’、‘空頭’這些詞的意義，你說他懂不懂證券買賣啊少奶奶。”

“啊，”淑慧叫著一蹦三尺高，“你騙我，這麼快，她把銀杏送到那裡了，”

凜冽的風還是呼啦啦，呼啦啦的翻滾，王媽忙問：“少奶奶，外頭多冷啊，你在這屋裡對於一宿，明天再走吧。”

“離他們圓房到現在”，墨茹唸了念，欣喜的道：“有一個多月了吧，他們沒空往家裡寫信，不會是蒹葭……”

說話聲驚醒了丫環房裡的兩個丫頭，她倆裹著棉襖，站在房門口尖聲尖氣的問：“王媽，是誰呀，是大少爺回來了嗎，”

“長幼長幼嘛，年紀大了，就是長幼孩。”

王媽歎道：“大少爺不在家，這年過的一點氛圍都沒有，雖說海南那邊有丫環仆人，但偌大的宅子，隻要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兩小我相依為伴，他們也冷冷僻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