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懲大誡[第2頁/共4頁]
這話似在天子料想當中。他眯起雙目,眼中便少了多少溫度,提大聲音問道,“如何,你看不上朕和皇後為你選的人?”
內臣忙退出殿外,喚人去取,隻是心中驚奇,為何單要刑床,卻不命取刑杖,細心回味一遭,確信本身絕無聽錯的能夠,纔將將放下心來。
李錫琮聽著天子一聲聲喝問,心下隻在策畫接下來要說的話,待其語罷,當即頓首道,“臣出身寒微,母親常日裡也常教誨臣恪守端方,不敢逾製。隻是臣身為人子,卻不能不存侍母之心。皇上說到旁人,宮中各位娘娘卻並冇有一個似母親那般,獨一一子之人。旁人得享嫡親,臣母子二人卻纔相見不久,便要分離。臣常常思之,唯有展轉難眠,痛徹心扉。”
內臣手執戒尺,隻覺此物甚是新奇,稍作揮就能獵獵生風,掂在手中卻沉沉如墜,略微適應了一下,便依著端方將那戒尺先置於寧王臀峰處。尚未抬手,忽聽李錫琮仰首道,“臣本日策馬前來,故請旨笞背,望皇上恩準。”
李錫琮幾近討厭地闔上雙目,明白天子此舉,旨在令他憶起幼年舊事,提示他循分克己。這原是熱誠和警示他最好的體例。這些他都明白,可惜不管腦中多麼澄明,卻還是難以按下心內一片慘傷。
如是想著,天子冷冷道,“你那裡學的一身奸商氣,拿如許的事和朕作價!朕當日的話,你既內心一向記得,為何不一早宣之於口?偏要比及現在來堵朕的嘴,讓朕不得不該允你。我且問你,你是甘冒違逆君父之罪,也非要如此這般和朕還價還價麼?”
這話說得非常哀婉動情,聲音裡暗含著害怕的輕顫,連雙目中亦蒙上了一層薄薄水氣。但是李錫琮到底是哭不出來的,他垂下視線自嘲地想,倘若現在他流下兩行熱淚,那禦座之上,他該稱作父親的人會不會立時便信賴了他?――隻怕一定。
天子居高望著近乎貼伏在地上的兒子,沉吟很久,嘲笑道,“好,朕從不食言,本日就允了你。”
李錫琮躬身道,“臣不敢。”天子麵龐一鬆,淡笑道,“無妨,你如有屬意的人選,能夠說來聽聽。講好本日是父子傾談,朕不怪你就是。”
天子冷冷諦視,亦感覺他調子、姿式拿捏得皆好,連那一絲壓抑的委曲都閃現的恰到好處,不由乾笑一聲,道,“這些話大可不必說了,朕要聽你不肯就藩的啟事。你且說來。”
那戒尺打在身上倒是清脆至極,一時殿中便隻要清脆凜冽地擊打之聲。天子並冇說數量,內臣揣測既不消杖子,想來聖意並非要重責,不太小懲大誡罷了,便將速率決計放緩,以防天子隨時叫停。可畢竟是在禦前,又不敢放水太多,歸正那戒尺打不好人,乾脆每一記都用了十成力量,細詳確致地在李錫琮背上遊移抽打。
他略微抬首,雙眸閃動,似是不敢與天子對視,掙紮幾番終是鼓起勇氣,顫聲道,“臣記得出征當日,皇上曾應允,來日班師或將許臣一樁求懇。臣不敢期望過量,唯以此事相求。便請皇上看在臣離京前後一年又八個月,這一年又八個月倒是不得與母親相見,臣隻求能將這段光陰彌補,此生便了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