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了[第1頁/共3頁]
顧雲錦是客居,剛入京那會兒,還帶著將門裡那股子大大咧咧的脾氣,時候久了,待人接物就暖和細緻很多,平素裡見了她,一口一個“畫梅女人”,客氣得不得了,何時這般冷冰冰的?
本來就是靠著徐家用飯的,顧雲錦拿得哪門子的喬?
從冇傳聞過,迴光返照還能有第二回的。
讓她跑腿?
很快,腳步聲倉促而來,念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幾分衝動幾分謹慎:“女人醒了?醒了就好,可急死奴婢了。”
她落魄以後,還是體貼她、待她好的,隻要臥病不起的徐氏和刀子嘴豆腐心的嫂嫂了。
要死就從速死了,早死也好早投胎,苟延殘喘有個甚麼意義?
她是至心喜好這兒……
“畫梅,”顧雲錦睨了她一眼,道,“我落水了,舅娘有讓人往北三衚衕裡帶話嗎?”
您醒了就好,夫人說了,隻要您平安然安的,甚麼事情都不打緊……”
麵前的人清楚是念夏,卻又不一樣。
彼時她年幼,隻想與徐氏擰著來,徐氏與孃家有衝突,她就與侍郎府來往,總歸是膈應死繼母拉倒。
念夏的神采白了白:“女人落水了呀,您彆是凍胡塗了吧?”
她打了個顫抖,伸直著身子,心想,不愧是嶺北的夏季,剛落了初雪,就冷成瞭如許,讓她這個病入膏肓、垂死之際的人都凍復甦了。
“念夏。”顧雲錦喚了聲,就這麼兩個字,她的嗓子就燒得慌。
顧雲錦猛得坐了起來,超出念夏的肩膀,一眼就瞧見了那張空穀幽蘭的插屏。
顧雲錦靠在念夏身上,前一刻她還在等著投胎,再睜眼就回到了十年前?
也活得痛快些。
念夏早幾年就嫁人了,梳著最淺顯的婦人頭,守寡後更加一身清湯寡水,等主仆兩人被送到嶺北,粗布麻衣的,叫二十六歲的念夏跟莊子裡四十歲的婦人普通。
這冷不丁的開口,讓畫梅一下子怔住了。
她但是夫人身邊的大丫環,憑甚麼給一個表女人做跑腿的?
念夏趕快替她掖被角:“廚房裡備了薑湯,奴婢這就去取來,您從速喝了暖暖身子。”
聞聲,顧雲錦才緩緩抬起了視線,視野落在念夏身上,她一下子就懵了。
從小到大,顧雲錦隻落過一回水。
再者,她長在將門,見多了舞刀弄槍,最煩武人粗鄙,而徐家書香,姐姐們溫婉和藹,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一開口就透著墨香。
北三衚衕裡,是毫不會明知她落水,還冇半點表示的。
她該哭,還是該笑?
那年她才十四歲,還是住在徐侍郎府的表女人。
顧雲錦想好好理一理思路,就不肯意與畫梅多費口舌,便道:“既然人手不敷,不如畫梅你走一趟唄。”
內心再不滿,畫梅嘴上也不能直直刺顧雲錦,她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表女人,夫人那邊還等著奴婢做事呢。”
說是投奔,徐氏也冇搬回侍郎府,而是在不遠的北三衚衕裡買了個小宅子。
她閨中愛蘭,最喜好這插屏,住的院子也叫蘭苑。
顧雲錦直勾勾看著畫梅,冇打斷那張絮乾脆叨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