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曆史軍事 - 五味和 - 第四章 苦(上)

第四章 苦(上)[第1頁/共3頁]

再到夏秋之交,西風一起,可算是滂滂湃沱的落下透雨了,可做聾做癡的老天爺卻又突發奇想,彷彿是想把這兩幼年了人間的雨水一口氣補返來,陰雨連綴一月不止,大清河、小清河齊齊眾多,導致方纔蒙受過比年旱、蝗之災的殘破地盤又遭水淹,全部六合都被泡在了有苦說不出的黃連水當中。

莊戶人家,一鍋水裡攪上幾粒米,就能兌條命,日子也還能熬。不過到了這辰光,除了那些世家朱門還能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躲進深宅大院成一統,彆說平常工商百姓人家了,饒是地主大戶家的日子也日趨艱钜起來了。

幸虧進了立冬,地裡總算多多極少還救下了些許經旱的包穀或蕎麥。

隻說是吃“大戶”,可實際上哪還管甚的大戶小戶的,流民們見東西就吃,吃光了就走。

可為了爭水灌溉地步,鄉間村莊另有宗族之間,你多我少協商不成,不免三天兩端就要械鬥,到厥後乃至於還能扯進匪賊來,死人就是常有的事體了。

也不曉得幸或不幸,歸正自打入冬今後,就冇下過幾場像樣的雪。

這世道竟然已經如許亂!

好輕易總算有了些許的盼頭,統統人喜極而泣,恰好之前明顯已經在北地銷聲匿跡的旱魃竟又冒了頭,還跟著他們一起向南為虐,乃至於渡河,開端禍及江北之地兒。

可喜這回動靜無誤,江北江南之地兒確有世家豪族肯出麵施助救災,不但當場安民,給衣蔽體,施粥餬口。傳聞待情狀好一些,隻要流民們想要返回故裡,還會賜與必然的川資斧資,幫住他們返鄉。

不過不管是本地的百姓也好,還是過路的流民也罷,大多心有慼慼然,就算冇有才氣給他們浮葬,也大多會主動將他們麵孔朝地的安設,儲存最後一線莊嚴。

翻過年來,乾旱持續,不到夏至,旱極而蝗,水災又引來了蝗災。郊野間蝗蟲繁殖成災,遮天蔽日,把人間能吃的統統都殘食潔淨了。

老百姓們自古以來都以為蝗蟲乃上天降災,不是人力所能對抗的。處所上的大官小吏倒是曉得領著百姓浪費巨資興建蝗廟拜蝗神,對蝗蟲本身卻束手無措,隻能聽其天然。

旱蝗交煎之下,眼看著耕作有望,地裡無草家裡無糧,哀哀群黎再活不下去了,饒是集結起來向地主大戶抗糧抗租都不再頂事兒,畢竟到了這辰光,就連大戶地主家都冇不足糧了,日子難以維繫。而那些個早已是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的莊戶耕戶,不是吃完最後一頓飽飯舉家悄斃,就是紛繁結伴流亡,乃至於還傳聞有餓極了的饑民擄人餵食的。

闔家長幼不斷念,又周旋了幾日,見動靜無誤,冇有體例,隻能攜老扶幼原路返回,可還未進城,就在城外看到了兩處“萬人坑”。再無路可走,便隻能孤注一擲,往傳聞能有活路的南地兒逃命了。

不過那會子除了吃糧兜米以外,流民們大多還能守住身為人的根基底線,隻想著填飽肚子,根基上不會順手牽羊,有的還會給主家留下些許度日的糧食。

自打驚蟄過後,但有流民的流過的處所,天上就再不見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