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殘缺的人[第1頁/共3頁]

不歸路。

兄弟一朝相逢，自是歡樂不儘，但再靠近的人數年不見也是有些陌生。兩小我看著，相互看著，待得衝動的表情略略平複，相互之間竟覺有些生份了。小六子又哭了，小六子哭道：“老邁，老邁，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返來了嗚嗚――”方殷拉著他的手，笑道：“六子不哭，不哭，六子長大了，不準哭鼻子拉！”

哭著，哭著，哭紅了眼睛，哭啞了嗓子。小六子悲傷地哭，想起了疇前很多悲傷的事。方老邁倒是煩惱懊悔又悲忿莫名，哭的也是這讓人無可何如的，命！命苦！薄命！全與想像分歧，統統都已變了！就如同明天看到了小六子一瘸一拐的腿，就如同昨夜冇看到敗落的廟外淒淒青草當中，那兩個小小的墳頭。

二人四目交叉，小六子一眼便就淚下：“老邁！老邁！是你！你返來了！你可返來了嗚嗚――”小六子嗚嗚大哭著便就撲上，方老邁倒是笑嘻嘻地，比著三根手指：“一二三，三二一，公然小六，啊喲！”話冇說完，隻見小六子一個趔趄，便就一頭栽倒！方殷一把扶住，當下變了神采：“小六子！你的腿！”

“死了。”小六子點了點頭，歎一口氣：“前年，不是，大前年就死了。”大前年，麻四與人爭鬥，被人一刀捅破了肚子，當場就死了。不但死了，並且死得很慘，腸子連血流了一地，小六子當時也是看到了。小六子說完，方老邁無話可說，兄弟二人齊齊歎了一口氣，並肩把臂，走進店裡。

1、2、3、砰！

方老邁返來了，小六子在江州。

伴計眼皮也不抬，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還冇開門兒，吃甚麼飯！還帶頭驢，這又不是堆棧！”那人笑道：“傳聞你家的魚是又大又鮮，味道又好，恩啊便說要來嚐嚐，是罷恩啊？”那驢不說話，驢又不吃魚，恩啊也不是甚麼時候都會恩啊的。伴計哼了一聲，砰地一聲關上了門：“現下冇有，中午再來！”

“哈！很好啊！”方老邁拿屁股坐了坐，笑道。

一個大哈欠，吹開兩門板，一個伴計探頭探腦探將出來，睡眼惺忪。

“恩啊――恩啊――”

“小六子啊，小六子！”

這是一家店。

方老邁的臉，花了。

那小我說，用飯。那頭驢說，恩啊。

一聲大響，大門敞開！

是了，另有恩啊，恩啊很不高興，恩啊肚子餓了。

院裡兩棵大樹，院裡四間小屋，有一間，是小六子的住處。

這是一個燉魚館。

“十足通！”

“誰啊？一大朝晨的，煩死人了！啊――”

“十足通！”

“那是！哈哈！”小六子隨之坐在床邊，笑道。

兩層樓，一招牌，四個大字：龐家燉魚。

他們，他們，當年的那些小叫花們，方老邁的兄弟們，現下又在那裡？方老邁是不曉得，小六子清清楚楚，待得一五一十哭著說完，方殷心中既驚且痛，兩行淚水刷地流下，再也止不住！終究曉得了，曉得又如何？不想這一走，短短幾年之間，方老邁的一幫小兄弟早已分飛各處，有的更竟是，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