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青閣樓[第5頁/共5頁]

“切，你又是哪個牌？當世王英麼？”春香杏眼圓睜，連連嘲笑。王相公頓時大怒，唰地收起紙扇，跳腳兒大呼道：“好，好你個賤人！不乖乖呆在樓子裡賣，又跑來這裡丟人現眼！”春香憤怒不已，輕啐一口道：“女人賣藝不賣身，有甚麼見不得人？倒是你，躥來跳去的也不嫌醜，你當這裡耍猴兒的麼？”

靈秀垂下雙目，悄悄歎了口氣。

皓腕方堆雪，笑靨已凝霜，春香俄然變了神采，冷冷指著和尚叱道：“我呸！好個心口不一的和尚，嘴裡說著不敢，怎又笑個冇完！”靈秀淺笑道：“佛祖拈起金婆羅，迦葉拈花悄悄笑，和尚不笑，和尚不敢。”春香收指頓足，輕聲啐道：“莫與女人打那機鋒，呸呸呸，好個油嘴滑舌的花和尚！”

又扭過甚去，半晌，道：“都雅。”姐姐喜笑容開，咯咯笑道：“你說姐姐都雅，你也很都雅呀，濃眉大眼虎頭虎腦的，來，給姐姐摸下你這小禿頂，嘻嘻！”說著又伸出白生生的小手兒去摸小和尚的頭：“春香！”另一個姐姐又過來得救了：“小妮子休再混鬨，冇地讓人家笑話！”春香吐吐舌頭，一笑指大和尚：“誰個敢笑本女人？那和尚，是你麼？”

靈秀麵有難色，一時沉吟不語。

世人大笑，心道這小妮子看著嬌嬌弱弱，倒是好一副伶牙俐齒！王相公又氣又急，一時火冒三丈高，叉腰腆肚兒痛罵道：“臭婊子，哈！還不是出來賣的！快給大夥兒說說，你每天都是如何個賣法兒？”春香毫不逞強，脆聲笑道：“如何賣也不賣給你，瞧你那獐頭鼠目標模樣，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家！”

靈秀笑道：“那也無妨，免了免了。”

“好！”男觀眾大聲喝采兒，大家那是眉飛色舞！

為甚麼？大和尚曉得不曉得？為甚麼？大和尚曉得也不曉得。靈秀和尚諦視淺笑，隻能說大和尚不如小和尚好。為甚麼？為甚麼？無禪和尚一時內心頭更胡塗了，幸虧小和尚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隻胡塗了一時又把胡塗事扔在腦後，用心致誌嚼他的糖豆兒去了。曉得就曉得，不曉得就不曉得，無禪向來不為這些事情煩惱。

夏荷也不說話，隻是低頭淺笑。

相公走了，戲還冇完，這當代飛燕也不是個善茬兒，一會兒工夫逗弄完了小和尚，又和大和尚較上勁了。閒人很多，有走的便有來的，與留下的觀眾接著找樂嗬兒。更有一眾癡情女子流連不去，或上前旁觀竊保私語，或遠處張望含情脈脈——聖僧，聖僧，你來這裡給人看病，莫非取的不是真經？唐長老，唐老老，莫非你又動了凡心，取經路上過分孤單？說不得，說不得，女人一樣芳心可可，你是看她還是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