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又見木頭人[第1頁/共4頁]
是那路,還是那一條盤曲山路。行未幾時,山勢逐步峻峭,石徑更加險要。級級兀立,形如巨蛇逆鱗;階階而上,狀若登天雲梯。一時心無旁騖,擺佈再也難顧,向上,向上,再向上!上登改成上攀,複變作上爬。方殷手腳並用胸腹委地,緩緩上爬,慢而又慢。如加一尾,便是一隻巨大壁虎,去尾加殼,又似一隻巨型蝸牛!
半晌,方羽士從樹後一躍而出,大笑道:“哈哈!嚇到你了罷!”呂長廉無語,麵無神采。方殷快步上前,彷彿道:“呂老道,我想了想,還是給你個麵子!”呂長廉再不出隻言片語,眼神意味深長。二人對視半晌,方殷撓了撓頭,訕嘲笑道:“師父,走罷。”
死了!都死了!人嚇人嚇死人,門徒嚇死了,師父也嚇死了。方羽士兩手緊緊摳住石階,身子趴得妥妥貼貼。恐高畏險,人之常情,卻也怪不到他。呂道長鬆了口氣,也未幾言,上前抓起方老邁,麻袋般扛在肩膀:“臭小子!莫亂叫!”
“無上天尊――”呂長廉默唸一句,返身走出房門。
“方殷,隨我走。”
滄海桑田,淵峙嶽陷,此為地理,聞而未見。
“猖獗!今曰掌教有召,不成在此擔擱,莫要混鬨,快隨為師去那……”
冇人,隻見廊柱後,一角深青道袍。
哀莫大於心死,這又何必來?未推測這孩子如此惡劣,便一天師父,也當他不得!
“方殷!”
“少來!哼,這回我可不被騙了!”
“趙本袁世,去講堂抄道經。”呂長廉邁入屋裡,沉聲叮嚀道。
峰再高,終有頂,路再險,終有頭。
“冇力量,走不動!”
眼望衣角隨風輕擺,心下又起莫名喜意,呂長廉暗歎一聲,複又前行。身後動靜複興,緊跟慢跟,若即若離。呂廉哭笑不得,轉頭又看――還是冇人,唯有大樹後,半隻灰白麻履。想要躲藏藏不好,不想透露露馬腳!此為何人?又能有何人!呂道長止步,回身,心下感慨。小子是個驢脾氣,牽著不走打著發展――
呂道長不言。
“甚麼屁股?我儘管肚皮,哼!你要喝西北風兒,本身去喝!”
路。
呂道長冇飯。
是師父,呂長廉:“師父?驢長臉!走了個老薛,來了個老道,裝神弄鬼,一樣可愛!”方殷一骨碌爬將起來,兩手叉腰居高臨下喝道:“鳥兒我打的,又如何樣?”不如何樣,能如何樣?呂道長凝睇著新收的弟子,暗歎一聲,開口道:“這身衣服給你,嚐嚐合不稱身。”此處是道觀,衣服是道服,衣褲鞋襪一應俱全,整整齊齊疊在桌上。
看他一臉半死不活的模樣,呂長廉勃然大怒,上前一步便要出重手懲辦!方殷麵無懼色,大呼道:“木頭人!”巴掌頓在半空中,呂長廉一時怔住。小子挺鬼,狐假虎威。仗著和沐掌教有些淵源,這便打單師父了!卻冇法,若將他打得鼻青臉腫,又如何帶他去見掌教?等他再胡說八道,亂告一通黑狀:“方殷,不是師父不給你吃,現下真的冇有齋飯,你我先去見過掌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