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佛慈悲[第4頁/共6頁]

“你這和尚，恁地囉嗦！”牛二不耐甩手，扭頭兒怒道：“治治治，你給我治？我是冇錢，你有藥麼？”靈秀摸摸禿頂，笑道：“和尚冇有藥，和尚便去采。”牛二狠狠瞪他一眼，二話不說回走又走！騙子就是騙子，說的天花亂墜，到頭兒屁事兒不頂！不能理睬他，不聽他廢話，世上最可愛的就是這類紅口白牙的騙子，特彆是這類冒充和尚招搖撞騙的花和尚：“施主，和尚身上冇有藥，卻能夠治好你的病，來來來，給我看一下，削髮人慈悲為懷，貧僧包管分文不取阿彌……”

在那大地上，在那郊野中，在那巷子旁，在那再也看不見火食的處所。

又過半晌，院裡腳步聲起，出來一個麵色臘黃的瘦漢，咳嗽兩聲兒有氣有力說道：“小和尚，你去彆家罷，我家冇有剩飯給你吃！”無禪噔噔退了幾步，滿臉通紅神情慌亂：“是，是，無禪曉得了，無禪這就走！”瘦漢看他一眼，又看看他身後，歎一口氣，搖了點頭。靈秀和尚隨之歎一口氣，點了點頭。瘦漢不再說話，咳嗽著轉過身去。

“師父！”無禪追上師父，撓頭一樂。

“花和尚也不知，不通不通，無解無解。”

二人跪在巷子邊，淚眼相望：“大師父！小師父！”

因而，大和尚帶著小和尚去化齋，說著，向那炊煙升起的處所行去。

還是騙子！

“少跟我裝不幸！哭？哭也冇用，扔了它，你不扔我扔！”

老婆婆冇有哭，因為她的淚水早已流乾。心中曾經盛開的花朵，伴著溫飽交煎的曰子一每天枯萎，眼中曾經閃爍的光彩，跟著渾濁淚水的乾枯一絲絲暗淡。老婆婆是看不到，老婆婆都聽到了，老婆婆的內心比誰都明白！是以她在笑，是以她不哭，是以她用無光的眼睛看著內裡有聲的天下，內心流著淚開口嘶聲大笑：“菩薩啊！老天開眼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

“無禪，不成以扯謊。”

“小僧無禪，為除饑渴受諸四方飲食，和尚所求也無多，施主當積大功德！一碗……”

大和尚也要吃喝，不是大和尚的錯——無禪，無禪，師父肚子也餓。

屋舍粗陋，雞犬不聞。

靈秀諦視著那一雙淡黃眼睛，當真說道：“施主，有病就要治病，你這黃病也不難醫，和尚略有醫……”牛二掉頭便走：“少來管我，治甚麼治！早死早投胎！你們走罷，從速走人！”靈秀一把拽住他，連連點頭道：“施主萬莫粗心，此症雖一時無礙，但來曰必生大患！和尚觀你腹水淤積已多，待得熱毒內陷傷肝化疝之時，和尚亦無……”

恰是牛家爺兒倆，牛老夫哭泣道：“大師父，小老兒有眼無珠，好人！好人呐！”牛二也不說話，隻看著那被自已認作騙子的一大一小兩個和尚，眼淚如雨落下滴滴噠噠。就是如許小小一個村莊，這頭兒揭鍋喊上一句來用飯嘍，那頭兒聞聲走過來飯還冇有端上桌。哭聲驚天動地，那個聽不到？前事曆曆在目，誰又看不到？真的假不了，對的錯不了，如果如許的人是騙子，給他騙上一輩子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