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那一條小蛇[第2頁/共4頁]

十年存亡兩茫茫！一個遭劫未死，為人子不知其父，一個劫後餘生，為人父不得其子。悲乎？歎乎？以住天各一方，各有不幸之處，現在同處一室，無聲賽過有聲。小方劑呆呆看向麵前大漢，心說這會兒如果爹爹坐在麵前，定會一樣地庇護照顧本身，會不會和他一樣，陪本身玩耍玩耍？薛萬裡怔怔望向麵前少年，暗道此時如果我孩兒坐在這裡，不曉得是多麼邊幅？是否也和他普通玩皮混鬨？

小方劑急沖沖奔出房門，半晌，提著褲帶一臉輕鬆返來，抓起床上剩飯狼吞虎嚥吞了幾口，含混道：“老薛，你也吃，吃飽了打鬥有力量！”薛萬裡微微一笑：“你吃你的，莫管我。”小方劑猛地嚥下一口，憂愁道：“不吃不睡去打鬥，你這不是找死麼？”薛萬裡發笑道：“你小子不懂，人若吃飽睡足，當然精力充分，氣血卻會懶惰！嘿，旁人也就罷了，這條小蛇本領和我半斤八兩，實在忽視不得！”說著推開窗戶，深吸一口清冷，緩緩吐出：“雲陰靄沉，曰間恐有雨雪。”

冇滋冇味兒又坐了會兒，小方劑心浮氣燥，張口叫道：“老薛，那一條小蛇……”

薛萬裡沉默半晌，又道：“小子，你娘冇了，你爹在哪？”小方劑一躍而起，揮拳罵道：“放屁！你娘纔沒了！”薛萬裡長歎一聲，閉目道：“我娘早就冇了，便雙親亡故之時，薛某也未於榻前奉侍一曰！可悲可愛。不孝之人，便苟活於世，又何異行屍走肉！”語說著語聲漸轉降落，話音落處，兩行清淚潸但是下。

“哈哈，服不平？”薛萬裡對勁大笑。

“薛老鬼，你入彀了！”小方劑怪叫一聲，閃電般回身探爪，撲將疇昔扭了便打！薛萬裡猝不及防，頓時給他撲倒在床上，頃刻二人滾作一團你來我往，大聲呼喝狂廝亂殺！方諸侯攻其不備，初時占了上風，怎奈薛老鬼氣力薄弱，捱了幾拳渾若無事，奮力拚了幾合已是力不從心，給他雙手反剪摁在底下，呼呼直喘粗氣！

“噤聲！”

“冇教養！你小子記著了，上清沐真人，到他那邊你可報我名號，就說：老雜毛，薛無類奉求――記著了？”薛萬裡一臉當真，皺眉說道。小方劑頓時咯咯大笑，捧腹喘道：“老雜毛兒，木頭人！薛無淚？哈哈，冇眼淚！笑死人！”一時愈想愈是風趣，笑得直打跌，半晌眼淚也樂出來了。

薛萬裡微微一笑，又道：“方纔是你小子打岔，老薛還得交代幾句，你可知上清山是甚麼地點？”小方劑嘴角兒一撇：“又來了，關我屁事？我纔不管！”薛萬裡一臉神馳：“那邊是天下道門聞名之地，靈山靈峰，神仙仙宮，可神情了，好玩的緊！”小方劑嘲笑道：“少亂來人了，哪有甚麼神仙？道門？哈哈，雜毛兒老道人！”

俘虜悻悻被釋，內心衡量了幾番，終究掛出免戰牌。勝方悠然得意，料他也不敢報仇，自行清算殘局。二人鬨了一回，偃旗息鼓，起名之事天然也揭過不提。打是打，鬨歸鬨，心中倒是歡樂的，同是天涯淪落人，苦中作樂罷了。二人對坐，小方劑心有不甘，輪作鬼臉兒。薛萬裡看他一眼，長歎道：“我那孩兒若活著上，怕也有你這般年紀了！”小方劑瞪大眼睛，詫異道：“咦？你也有小孩兒麼？”薛萬裡長歎一口氣：“有過，現下麼，嘿！和你普通，我也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