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那一條小蛇[第1頁/共4頁]

燭光微微瞑，天氣矇矇亮。

小方劑急沖沖奔出房門，半晌，提著褲帶一臉輕鬆返來，抓起床上剩飯狼吞虎嚥吞了幾口，含混道：“老薛，你也吃，吃飽了打鬥有力量！”薛萬裡微微一笑：“你吃你的，莫管我。”小方劑猛地嚥下一口，憂愁道：“不吃不睡去打鬥，你這不是找死麼？”薛萬裡發笑道：“你小子不懂，人若吃飽睡足，當然精力充分，氣血卻會懶惰！嘿，旁人也就罷了，這條小蛇本領和我半斤八兩，實在忽視不得！”說著推開窗戶，深吸一口清冷，緩緩吐出：“雲陰靄沉，曰間恐有雨雪。”

“成了！可算是想出來了，方諸侯――萬眾之上，一方諸侯，好不好？妙不妙？”薛萬裡終究開口，麵露得色。小方劑驀地一驚，怔忡半晌，點頭歡樂道：“這個好，這個妙，威風神情霸道！嘖嘖，老薛你可真有本領，怎生想出來的？”薛萬內裡色古怪，忽又捧腹大笑，點頭晃腦！小方劑又驚又疑，衝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大喝道：“說！快說！不說有你好瞧！”

小方劑樂得腿肚子也抽筋兒了，直挺挺躺床上鼓著眼睛呼呼喘大氣，形如涸轍之鮒。薛萬裡瞋目而視，叱道：“亂七八糟，甚麼模樣！一點端方也冇有！”小方劑哼哼道：“甚麼鳥端方？老子石頭裡蹦出來的，玉皇大帝也管不著！”話雖粗鄙，意含酸楚，一個戰亂遺孤，卻也難以苛責：說是端方，誰又給他說過？

“天生一對，傻子！哈哈，妙極！妙極！”小方劑跳腳暴笑，忽又歪倒在床上打滾兒。捂著肚子笑得抽了。薛萬裡肝火上湧：“少羅嗦，記著了麼！”小方劑深呼一口氣，正色道：“記著了。”說完撲哧一聲吐氣暢懷，狂笑不已：“木頭雜毛兒，傻子一對兒！”說了也是白說，薛無類一時心餒氣沮，這渾小子不知輕重，完整不曉得彆人用心良苦，常常說端莊事都給他搞得不了了之――

“說，說，你先放開！”薛萬裡笑喘著掙開身，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方大俠能吃能睡像頭豬，玩皮混鬨似個猴，是以得名，嘿！名副實在！”說罷撲哧一聲，忍不住又是一樂。小方劑怔了怔，漸漸垂下頭，轉過身低聲泣道：“曉得你看不起我，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冇用的人！”望著他肥大起伏的肩膀，薛萬裡頓時憐意大起，心下也是暗悔講錯：“莫哭莫哭，老薛可冇那意義，逗你小子……”

小方劑嚇一大跳，見他寂然端坐，再瞅四周也無非常，不由皺著眉頭暗自嘀咕。

薛萬裡苦思半晌，歡聲大呼道：“有了！你既敬慕三國趙子龍，便叫作‘方劑龍’――這總成了罷？”小方劑喜不自禁，口中連唸了十數遍，又猶疑道：“彷彿不大，不大順口兒。”薛萬裡本是用心戲弄，見這小子挺當回事兒，不覺又上了心，捧首苦思。小方劑給他逗起了興，孔殷間眼巴巴盯著老薛，又忍不住連聲催促！說是取個名字，倒是關乎平生的大事，一時候那裡想得全麵？薛萬裡想得腦袋也大了，還是冇個主張。小方劑已經不耐煩了，上躥下跳大發牢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