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十裡亭[第1頁/共3頁]

二人互視半晌，厲無殺振劍輕嘯一聲，正色道：“薛兄留意，‘千蛇’一出，無殺亦難掌控，少時勢必見血。”薛萬裡淺笑不語，旋即深吸一口氣貫於丹田，複功行周身，凝神以待。一陣冷風輕飄飄蕩過，絲絲寒氣中略帶濕意。一襲黑髮隨風輕揚，墨色劍身已是蛇頸般怒起繃作筆挺一線，烏茫蓄如蛇信，躍躍欲試！

來時未聞，去也無聲。小方劑眨眨眼睛，一時內心有些含混。

又戰數息，軟劍撤過。

石亭四柱六角，悄悄獨屹，黑衣孑然一身，冷靜伶仃。

薛萬裡屏息趨避，身形忙而穩定，往曰苦頭吃很多了，自有應對之法。不成冒然進擊，拳打劍絞臂，腳踢劍繞膝，攻其未果反受其荼。當且戰且退，劍再奇巧招術也是人使的，尋他馬腳便是！劍如靈蛇，劍尖忽左忽右肉眼難辨，內力貫處忽又筆挺而立，虛真假實變幻莫測。厲無殺單臂連振，劍如書狂草，作筆走龍蛇，一時劍風絲絲破空輕嘯，刺抹勾削點挑繞，式式不複發，招招不離身。

厲無殺麵色安閒，閒庭信步般指指導點，揮灑自如。

“嘶”一聲輕響，一道細細墨影乍起，電般繞頸而來！薛萬裡雙足不動，微一仰身。烏光掠過，一頓複一散，尖顫如蛇信轉刺咽喉！薛萬裡左足輕旋身形右傾，烏光掠過頸畔，一凝又一震，又化半弧匹練般囊括而回。薛萬裡右足一點斜斜躍起，烏光緊隨而至，複直如弦，直取右肩。薛萬裡邊閃邊退一招不發，輕聲嘶嘯中道道墨光閃閃動爍，烏影屈折如蛇，附骨之蛆般緊追不捨！

厲無殺退！

“在這裡等我。”薛萬裡一躍而起，飛身掠出。

厲無殺出劍！

莫不是，房頂上！小方劑內心一動，趕快跑到窗前，探頭探腦查勘敵蹤――

人頭！

上來就落下風，隻守不攻，險象環生！

苦戰！鏖戰！

“且住。”薛萬裡俄然收勢，側目向南邊眺去。厲無殺身形一絲穩定，持劍緩緩道：“不必理睬。”薛萬裡望半晌，旋身立掌：“來罷！”厲無殺驀地收劍，仰天闔目：“薛兄，你心已亂，不戰自敗。”薛萬裡怔了怔，隨即苦笑道：“厲兄稍等，我去看看。”厲無殺輕聲道：“薛兄不必滋擾，在此且作小憩。”

翻翻滾滾鬥了約莫小半個時候，薛萬裡白手搏利器，氣猶勻停，額上已是微微見汗。

烏柄墨身，通體烏黑，劍長二尺，不及指寬，柔如絹，繃如弦，好一柄奇門兵刃！此劍柔中帶剛，力道不易應用，最是難練，然藝成則能力奇大防不堪防，江湖得名獨此一號――

後心俄然一緊，頃刻身子騰空而起，一時隻覺天旋地轉，魂兒也飛出竅：“啊――”

“城西十裡亭。”

不一時又倉促跑了返來，事分輕重緩急，桌上大把金銀還充公好，給人偷去但是不妙！

二人沉默，一向對視。

橫梁懸頂，木色班駁，空蕩蕩並無一人。

厲無殺始終攻多守少，單臂揮灑自如，渾若無事。

薛萬裡不前。

小方劑愣了半晌，大呼一聲奔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