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富國[第1頁/共5頁]
若夫重色而衣之,重味而食之,重財物而製之,合天下而君之,非特覺得淫泰也,固覺得主天下,治萬變,材萬物,養萬民,兼製天下者,為莫若仁人之善也夫。故其知慮足以治之,其仁厚足以安之,其德音足以化之,得之則治,失之則亂。百姓誠賴其知也,故相率而為之勞苦以務佚之,以養其知也;誠美其厚也,故為之出死斷亡以覆救之,以養其厚也;誠美其德也,故為之砥礪、刻鏤、黼黻、文章以藩飾之,以養其德也。故仁人在上,百姓貴之如帝,親之如父母,為之出死斷亡而愉者,無它故焉,其所是焉誠美,其所得焉誠大,其所利焉誠多。詩曰:“我任我輦,我車我牛,我行既集,蓋雲歸哉!”此之謂也。
持國之難易:事刁悍之國難,使刁悍之國事我易。事之以貨寶,則貨寶單,而交不結;約信盟誓,則商定而畔無日;割國之錙銖以賂之,則割定而欲無厭。事之彌煩,其侵人更甚,必至於資單國舉然後已。雖左堯而右舜,未有能以此道得免焉者也。譬之是猶使處女嬰寶珠,佩寶玉,負戴黃金,而遇中山之盜也,雖為之逢蒙視,詘要撓膕,君盧屋妾,由將不敷以免也。故非有一人之道也,直將巧繁拜請而畏事之,則不敷以持國安身。故明君不道也。必將修禮以齊朝,正法以齊官,平政以齊民;然後節拍齊於朝,百事齊於官,眾庶齊於下。如是,則近者競親,遠方致願,高低一心,全軍同力,名聲足以暴炙之,威強足以捶笞之,拱揖批示,而刁悍之國莫不趨使,譬之是猶烏獲與焦僥搏也。故曰:事刁悍之國難,使刁悍之國事我易。此之謂也。
垂事養民,拊循之,唲嘔之,夏季則為之饘粥,夏季則為之瓜麮,以盜取少頃之譽焉,是偷道也。能夠少頃得奸民之譽,但是非悠長之道也;事必不就,功必不立,是奸治者也。傮然要時務民,進事長功,輕非譽而恬失民,事進矣,而百姓疾之,是又偷偏者也。徙壞出錯,必反無功。故垂事養譽,不成;以遂功而忘民,亦不成。皆奸道也。
今之世而不然:厚刀布之斂,以奪之財;重郊野之賦,以奪之食;苛關市之征,以難其事。不然罷了矣:有掎絜伺詐,機謀顛覆,以相倒置,以靡敝之。百姓曉然皆知其汙漫暴動,而將大危亡也。是以臣或弒其君,下或殺其上,粥其城,倍其節,而不死其事者,無他故焉,人主自取之。詩曰:“無言不讎,無德不報。”此之謂也。
倒黴而利之,不如利而後利之之利也。不愛而用之,不如愛而後用之之功也。利而後利之,不如利而倒黴者之利也。愛而後用之,不如愛而不消者之功也。利而倒黴也,愛而不消也者,取天下者也。利而後利之,愛而後用之者,保社稷者也。倒黴而利之,不愛而用之者,危國度者也。
凡攻人者,非覺得名,則案覺得利也;不但是忿之也。仁人之用國,將修誌意,正身行,伉隆高,致忠信,期文理。布衣紃屨之士誠是,則雖在窮閻漏屋,而王公不能與之爭名;以國載之,則天下莫之能藏匿也。如果則為名者不攻也。將辟郊野,實倉廩,便備用,高低一心,全軍同力,與之遠舉極戰則不成;境內之聚也保固;視可,午其軍,取其將,若撥麷。彼得之,不敷以藥傷補敗。彼愛其虎倀,畏其仇敵,如果則為利者不攻也。將修大小強弱之義,以持慎之,禮節將甚文,圭璧將甚碩,貨賂將甚厚,以是說之者,必將雅文辯慧之君子也。彼苟有人意焉,夫誰能忿之?如果,則忿之者不攻也。為名者否,為利者否,為忿者否,則國安於盤石,壽於旗翼。人皆亂,我獨治;人皆危,我獨安;人皆喪失之,我按起而治之。故仁人之用國,非特將持其有罷了也,又將兼人。詩曰:“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恰是四國。”此之謂也。